林家木楼,周围静谧无声,李初九仍是暂住林家。林家曾委婉地提出为李初九换一个更好的住处被李初九拒绝了,只是临时的落脚之处罢了。
李初九盘膝而坐,施展内视之法,银色的魂灵力仍在体内行着周天,然而此时李初九的精力并不在修炼魂灵力上。魂海内,一柄青色的小剑若虚若幻、沉沉浮浮。既然这道逍遥剑气是关系到自己一行人能否脱身的关键,李初九自然是要更多地了解它,方才能施展出更多的威力。
然而越是观想,便越是发现这道剑气的非凡。与矮山内逍遥剑本体的古朴无华不同,这道剑气反而锋芒尽显,尽管在魂海中未展现它杀伐的一面,李初九还是能够想象它出世斩尽一切敌的场景。
看着这道剑气虚影,李初九的思维竟不受控制地沉浸了进去,仿佛看到了一个剑的世界。整个世界仅存在一柄剑,高贵、优雅又极度的脱俗,剑身轻颤时仿佛整个世界都要为之战栗。想比之下,先前觉得深奥的金光刀法就如同孩童的玩具一般。
“金光刀法还有很多可以改动的地方,若是挥刀时……”
李初九突然觉得脑袋一痛,方才惊醒。沉浸到剑气的世界里,对自己的负担还是太大了,这道剑气不是现阶段的自己可以掌握的东西。
“矮山之主究竟是什么层次的修士?”李初九双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了看胸前的奇石,陆久川应该也是在调理自己的神魂。虽然陆久川没说,李初九也看得出来在白天一战中,不仅池薇重伤沉睡,陆久川的情况也不是很好。这也让李初九分外担心柯云与穆清那边的情况。
“李公子,你在吗?”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林婉儿在门后俏生生地小声说道。
“我来给公子送一些点心,这是婉儿自己做的。”李初九打开门,便看到林婉儿已经卸去了白日的红妆,面颊上却仍带着一抹可爱的红晕。林婉儿低着头双手向李初九递上了一个精致的餐盒,最后的声音已经细若蚊蝇,若非李初九修炼的魂灵力善于感知还真的听不清。
“你脑袋上怎么别了根草。”林婉儿耳朵上竟然有一株青色的草,在清丽素雅的林婉儿身上有一种别样的美。
李初九伸手就去摘,却被羞红了脸的林婉儿急忙躲开。
“这不是草……”
两人进了屋里,李初九便打开餐盒,他是真的有些饿了,这一天来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虽说修士可以吸收天地灵气,对食物的需求不是很高,但李初九还没有到能真正辟谷的境界。只有元婴境的修者灵神共修,才能做到餐风饮露而活,也就是凡俗传说中流传的神仙境界。
餐盒中的糕点有九枚,虽然数量不多,但每一枚都十分精致又与其他八枚完全不同,显然是花了制作者不少精力的。不过李初九这五年来就没有养成品味食物的好习惯,抓起一枚糕点就整个塞到了嘴里,惹来了林婉儿的好一阵白眼。
林婉儿摆摆手拒绝了李初九邀她一起吃的想法,微微一顿,轻咬着嘴唇说道:
“李公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今晚便走。”李初九又怎么不知道眼前少女的心思,但自己早就立志要找到道宗的师兄弟们,还要与那些毁掉九州的黑色魔兽清算,早就已经不只为自己而活了。
林婉儿自嘲的一笑,这样优秀的少年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这种凡俗女子,甘心屈居青桑镇这样的小地方呢?虽然心中早就有了预料,但自己亲耳听到时胸口仍是一阵气闷。
“我从小就不是要立志追求武道高峰的那类人,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做。或许有一天我也会想要在某个地方停下来吧。”
这五年,自己在穆清三人的规划下,将每分每秒都用在修炼上,与不知多少个亡命恶徒生死搏杀,都没有喊过一声累。如今竟然感到了一丝疲倦,或许自己还是缺少一个倾诉的人吧。
林婉儿缓缓站起身,美目中闪着泪花,双手紧紧攥着裙子的飘带。
“自此公子从白农手里救下我,婉儿心里便十分感激。白日里公子去白家,婉儿便随身带着一把匕首。我就想即使公子不敌白家,路上也有婉儿相伴。只可惜婉儿没有这样的福分。”林婉儿抹了抹脸上就要掉下来的眼泪,伸手从头上摘下那株青色的草,“这是青桑树上开的花。虽然不好看,但是我听说古时候的女子一生都有一次机会摘青桑花,戴在头上,若是心仪的男子看到了便把花摘下来,两人就会得到树灵的祝福。”
“婉儿不求公子能够留下来,只希望公子动身时能够带上这株青桑花。婉儿会一直祝福公子的。”
李初九看着少女伸出的右手,像自己这样的人,如今甚至还被天柱世家视为目标,又怎么有资格向眼前的少女做什么承诺呢?
林婉儿眼里止不住地淌出泪水,却也不用手去擦,始终倔强地注视着李初九。少女面带泪花,冲着李初九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青桑花放到了桌上,扭头便跑了出去。
李初九看着少女背影,想要去追,双腿却似灌了铅一般沉重。
“想追就去吧。”陆久川叹了口气,悠悠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
李初九还是摇了摇头,攥紧的拳头却始终没有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