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诗霂坐在窗前,青墨在旁边捣鼓着药材。她抬头望望天空的圆月,三更天了,拓跋琮已经离开几个时辰了,她居然有点想念他了。
“好了,”青墨拍拍双手,回头望着好友,嗤笑:“一副思念情郎的样子。”
诗霂不理她,青墨坐上她身边,把玩着好友的头发:“会有一定的危险性的。”
“嗯。”
“有遗言就先说出来吧。不然怕以后没机会说了。”
诸葛诗霂睨好友一眼,这毒舌!
青墨回瞪她一眼:“谁和你讲笑!”
琉璃正好推门进来,听见两位小姐的对话,眼眶红了一圈。她迟疑地伸手拉拉小姐的袖子,
“小姐.”她想叫小姐别做了,可不敢开口。
诗霂望一眼琉璃,温言:“青墨会照顾好我的。”
青墨最受不了有人在耳边哭泣,站起来,拍拍琉璃肩膀:“你家小姐都未死,你哭过什么劲!”
琉璃小嘴扁得更深了。
迎着好友轻责的目光,青墨摊开双手,耸耸肩膀,真的不是我惹哭她的!
诗霂转移话题:“琉璃,你来做什么?”
琉璃抬手抹掉一把泪,抽噎着:“琮王爷和北漠的三皇子都让人送来了好多珍贵补品,前厅经已放不下了。还不断有人送进来,王叔让我问您要不要回绝他们。”
“回绝吧。”诗霂起身,走回内室:“青墨,休息了。”
琉璃向王叔传达小姐的命令后,满怀心事地回到房间,在床上辗转反侧好大一会儿都没有睡意,她干脆披衣起来,走到前廊处坐了下来,对着黑沉的天幕发呆。
正入迷时,一只粗壮的大手拍上她的肩,她反应极快地施展小擒拿,一手抓住大手就要往前摔。
“别,琉璃,是我。”广义的声音传来。
琉璃放开广义的手,怪异地盯着他:“你不是随琮王爷离开了吗?”
广义一个跃身坐到她身边:“没有,周卓和温润去了。我留下来保护你们。”
“保护?”琉璃嗤笑。
以小姐和她的身手,需要人保护?更不用说现在还是在百花谷里。
广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这个真是他想出来的藉口。
两人一时相坐无言,突然广义极快地开口:“对不起。”
“什么?”琉璃没听清,侧脸望向他。
黑暗中,广义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幸好天色太黑,琉璃见不着自已通红的脸。才这样想着,琉璃的声音已经传进耳中,
“咦?你面为何这样红?发烧了吗?”
“你.你.你看得见??”广义结巴开口。
“当然,”琉璃自豪地挺挺胸,“隐灵山晚上比这儿还黑,我都可以去攀崖摘草药。”
看着她熠熠发亮的大眼睛,广义心里像过电一样,剧烈地跳动起来。
“我说,”他稳定下心跳,认真地望进她的大眼:“对不起,上次没有去扶你。”
琉璃被广义突然认真的眼神触动一下,忙转头望前方:“我都忘记了。”
“我爹和大哥都是战死沙场的。”广义的声音像从远处传来,悠悠的,“所以,你上次说打仗好玩,我才会生那么大的气。”
琉璃猛回头望着他,广义此时像沉浸在回忆中,俊脸布满漠然。
“我三岁时,爹战死沙场,我娘含辛茹苦带大我们两兄弟。在哥哥十五岁时,朝廷征兵,他被选中,谁知第二年也传来他战死的消息,娘禁不住一而再的打击,疯了,发病时撞烂别人的摊子,被人用棍活活打死,那年,我才十岁。”
“啊!”琉璃不敢置信地惊呼出声,伸手去掩住广义的嘴:“别说了!”
广义拉下她的手握住,远眺前方:“娘死后,房子田地都被人抢去。我只有沦为乞儿,忍受着饥寒交逼,耻笑怒骂,直到遇上了王爷。”
那年,大雪寒冬,他饿得眼冒金星,冻得全身僵硬,蜷缩在街头,意识失去之际,远远看见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驶来,他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气愤,抱着一死的决心,他挣扎着爬到路边拦住那辆马车,大骂当朝者,大骂权贵者,等他骂累后,马车上走下一个仪表堂堂的青年,盯了他半响,对随从说一句:“把他带上。”就转身回到了马车。
他当时以为自已必死无疑,谁知那人把他带回府上后,让他读书,教他习武,他后来知道那人是大名鼎鼎的琮王爷吃了一惊,找着机会问王爷为什么。
王爷当时正在写字,头也不抬,沉声道:“朝廷不会亏待任何一位烈士的家属。”
就是这一句话,让他从此甘心为王爷卖命。
再后来,他自愿加入王爷麾下,凭着年轻冲劲,一腔热血,很快便当上了副将军,而给予他这一切的人则当上了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摄政王。
琉璃内疚地回握广义的大手:“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有这样的过去,我不该说那些话的。”
广义从回忆中回过神来,笑:“你也不是有意的。”
两人就这样你握着我,我握着你,相对凝望着。
..
一声鸡啼响起,琉璃像被烫到一样甩开广义的手,跳起来:“哎.我.我.都已经天亮了,我要去侍候小姐了,再见。”她火烧屁股般逃回房间,嘭一声关上房门后,无力地靠着门后坐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上自语:“糟了!我肯定是着病了,不然怎么越看广义心跳得越厉害。不行,回头要找青小姐看看。”
看着那抹娇俏的身影消失后,广义略显失落地抬起还带有琉璃暖意的双手放在颊边回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