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苍茫,秋风飒飒。在城里还不能感觉得到的秋意,一出到城外就可以强烈感受得到秋天的来临了。
灰白的日光洒下来。
一行几骑踢踏踢踏的马蹄声靠近,见着前方旷野尚有几棵未完全落败的大树,领头那人大手一指,“我们去那边休息一下再赶路。”
众人没有异议,纷纷调转马头向着树荫下奔去。
“小姐,”琉璃跳下马,快步走到另一匹马前牵紧缰绳,“我扶你。”
诸葛诗霂睨琉璃一眼,淡淡道:“不用。”
她只是染上了轻微的风寒,还没有到需要别人鞍前马后照顾的地步。
“那,”琉璃摸摸鼻子,知道小姐的脾性,转而道:“那我去整理一块地方出来给你休息。”
诗霂跳下马,刚站定身子,一阵秋风吹过,带来一股凉意,她忍不住轻咳了几声。
“诗霂,”身后走上来一人,楚罡大手轻扶着诗霂的后背,递过来一个水囊:“喝口水吧,喉咙就不会那么干了。”
诗霂接过水囊,细细地抿了几口后,递过给他。
“不多喝几口?”楚罡接过水囊,扣上盖子。
摇摇头,两人并肩而行。
“你可以走了。”诗霂看着面前广阔的旷野,这两天她们快赶慢赶,已走过了一半的路程,只要穿过这片旷野,再经两座山,隐灵山就到了。
“不,”楚罡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道:“我要把你送回到隐灵山。我坚持!”末了,楚罡还特意加重了一句。
.。。诗霂默
既然他想跟着那就跟着吧。
诸葛诗霂背靠着树干坐下,微眯着凤眸闭目养神,琉璃见状细心地从包袱里取出一件披风,轻轻盖在小姐身上。
楚罡坐在上风处,高大的身子为诗霂挡去了一大半的秋风,一双暗含情意的黑眸悄悄打量着她。
自那日误打误撞下碰到诗霂,到今天他们已经相处了三天的时间,除了说了必要的几句话,这一路走来,诗霂总是闭目不语,仿佛又变回了刚刚相识那时的样子,那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样子。
只是,楚罡暗暗叹了一口气,自已终究不是那个能让她重展欢颜的人.。。
“咳,咳,咳.。”才坐了一会,诗霂又禁不住地连续咳了起来,她没有睁开眼睛,只是侧着脸把头斜靠在树干上,轻微又急促的咳嗽声细细碎碎地从她那边传出来。
琉璃急得不断轻拍她的后背,这荒山野岭的,一时也找不着大夫,小姐医术虽佳,却放任自已身子不管,再这样下去,轻病都会变重病了!
想到这里,琉璃心里对拓跋琮的怨意又加深了一点。
“诗霂,”边上的楚罡却听不下去了,他挺拔的身子站定在诗霂旁边:“我们先赶去附近最近的城镇,找大夫看你。”
“不用,”如冰一样冷的嗓音响起:“回到隐灵山自然就会好。”
两人正僵持不下,突然一阵强劲的疾风从东边吹来,带来刺骨的冷冽,呼呼地卷起砂砾,霎时,空气里藏满了叫人心神不宁的气息。
片刻后,仿佛感受到危险将近,诗霂瞳孔一缩,猛然睁大眼睛,嚯地一声站了起来。
“追兵..”红唇轻启,叹道。
“走!”她率先跳上马背,猛然抽鞭,重重打在马身上,“驾!”
黑马似乎也嗅到不安的气息,亢奋地长嘶起来,四蹄飞扬,呼呼生风地冲向前方旷阔的大地。
楚罡等人一刻也不迟疑,纷纷跳上马背紧跟在她后面。
两边的草木在风中狂乱起舞,似乎正为即将到来的危机而感到不安。
身后,轰鸣的马蹄声蓦然响起,像地下潜伏的恶魔忽然重临人间。
追兵,是追兵!
摄政王府追兵已到!
像要踏破这茫茫大地的蹄声,在身后炸响,越来越近,响声震耳欲聋,直冲天际!
诗霂不回头,猛向前冲。
旋风般的呼啸紧随不舍。
“诗儿!”高昂威严的呼唤传进耳中。
拓跋琮追来了!
马上纤细的身躯微颤,诗霂闭上双眼,手下不停抽鞭,任黑马发狂般冲进远方。
冲,冲!风迎着脸嚣张地刮着,生疼。
“诸葛诗霂!”还是同一个人的声音,这次却饱含令人惊惧的怒气。
诗霂再震。
这人温柔的声音,她深深记得,
他说,我许你倾世之约,永不相负,
他说,你是我心尖上的人儿,我舍不得对你动怒,
他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愿意。
但他现在怒火冲天,像被激怒的狮子,凶猛嗜血。
那是沙场上领着千军万马冲锋陷阵,大肆破敌屠杀的恶魔的声音。
蹄声又迫近,仿佛就在身后。
她用尽全力命令坐骑奔驰,扬起手想要再下一记狠鞭。
鞭子没有挥下去,有人已经追上来,一手扯下她手中的鞭,再狠狠地一把搂住她的腰,像要发泄所有怒气似的用上极大的力道。
“啊!”惊叫,她掉进一个熟悉的充满火药味的怀抱里。
睁开眼,对上头顶上一双蕴着危险的黑瞳。
“跑得够远了。”一手勒马,一手紧紧禁锢着他的佳人,拓跋琮勾起唇,逸出嗜血的笑,“看你,多不听话,这次竟敢不告而别,还走了这么远。”
出乎意料的温言里藏着重重的危险,诗霂清清冷冷的眸子不畏不惧地瞅着他,“拓跋琮,若然你没有追来,以后在你的回忆里面,我还是爱着你的。”
这是诗霂第一次对他说出爱这个字,却听得拓跋琮心咯噔一下,高大的身子剧烈地震了一震,他不禁用力握紧手中的缰绳,直握得关节发白。
“没关系,”拓跋琮舔舔干裂的嘴角,连续几日几夜的追赶,沧桑已布满他英俊的脸庞,他沙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没关系的,有我爱你就得了。”
诸葛诗霂娇躯颤动。
“拓跋琮,把诗霂放下!”楚罡策马上前,对着他怒喝。
拓跋琮望向楚罡的黑眸已回复素来的冷冽威严,说出的话却没有了平日的客气疏远,充满了狂傲张狂:“立即滚回你的北漠,就当这次的事算数,不然,本王不会在乎杀多一个北漠太子!”
“你.”楚罡骑着马走前两步:“诗霂已决心离开你,你不要再强人所难!”
“这是我们的事,与你无关。”拓跋琮紧紧抱着怀中人,调转马头,“走!回王府!”
“楚罡,你走吧。”诗霂清冷的嗓音随风飘进楚罡的耳里。
又一次!他又一次保护不了诗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