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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九十七


除夕之夜,外面一片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大人的赞叹声,小孩的欢呼声,一阵阵地传进这个寂静冷清的房间里。

萧悦独自一人对着窗外,沉静如水的面容仰望着不时在天空中绽裂开放、色彩绚丽的烟火。

这几天,她放下心里对拓跋琮多年的执念,回到府中,每天都是关在房间里练琴看书,偶尔才到外面的院子周围走一走,竟觉得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安宁。

以前,是她对拓跋琮执念太深了,以致一直以来,都压抑着真正的自已,逼着自已出去交际,逼着自已穿不喜欢穿的衣服,甚至逼着自已去模仿另一个人。

以前,觉着,这样默默为着一个男人牺牲了这么多,是一件无比自豪骄傲的事。心里总是憧憬着,若有一天,那个苦恋着的男人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后,一定会迫切地张开怀抱,无比感动地把她纳入他温暖的怀抱,从此,两人,你情我侬,幸福地过完剩下的一生。

直到,诸葛诗霂那一句:耗尽自已毕生的岁月去争取一个永远都不把你放进眼内的男人,傻子才会做的事。

她才霍然开朗,她才发觉,自已对拓跋琮多年的感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扭曲了,抛开那个男人的显赫家世地位,她才可悲地发现,自已心里对那个冷冽深沉的男人其实是害怕多过爱慕的。

突然想起小时,有一次,她与萧情两人的一次谈话。

萧情:“我长大后一定要嫁一个像我爹爹一样的男人,勇猛强势,还手握实权,那样我以后就不怕有人欺负我了。悦儿,你呢?”

她当时腼腆地笑着,想了想才怯怯地说:“我希望找一个憨直,忠厚的人,最重要的是一生都只能对我一个人好。”

“嗤……”萧情不屑地取笑她:“萧悦,娘说过,没有男人只会对一个女人好的,你别妄想了!”

想起小时说过的话,萧悦垂眸低笑,原来,小时候的自已已经把拓跋琮那种人剔除在外了的。

“悦儿,”门外面突然响起萧王妃的声音:“出来和大家一起用晚膳好不好?”

“不了,娘,”萧悦停止回忆,“我还想自已待多几天。”

再让自已任性沉淀几天吧,等除夕过后,她就要把以前的一切抛下,重新迎接自已的人生。

“悦儿,”萧王妃在门外想推门进去,但想起当日悦儿回来时那一脸百念俱灰难过伤心的表情,还有那句低得不能再低的话:“娘,我输了。”

她就不敢再贸然推门进去。

“悦儿,”萧王妃难过地拭着眼角:“那你有什么需要的记得吩咐下人去做,别憋坏自已了。知道吗?”

“娘,我没事,真的不用担心我。”

悦儿真乖!都受了这么大的伤害了,还反转头来安慰自已。萧王妃想着想着又恨起来,都是那个诸葛诗霂,若果不是她,悦儿早就与拓跋琮成亲了。摄政王妃早就是悦儿的了!现在,非但连侧妃都当不上,还被拓跋琮赶了出来!今日还听说,摄政王府现在全府上下都着手准备拓跋琮他们的亲事了,居然连一直站在悦儿这边的老太君都松了口!

这口气,她无论是怎么也咽不下的!

想起昨晚王爷在临睡前的叹息声,萧王妃心中更恨!

王宫里的一场变故,虽是为了皇家声誉,隐而不告,但太后无端端被送去皇陵,表面说是与先王夫妻情深,自动请求去为先王守墓,但作为太后的娘家人,她当然也探听到一些消息。

宫中太后失势,他们萧家的势力跟着被削弱,原本以为悦儿嫁过摄政王府,就算是侧妃,多少都会为他们萧家挽回一点劣势,现在却是一点指望也没有了!

“诸葛诗霂!”萧王妃想着想着,不自觉地从牙缝中迸出仇人的名字:“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傑傑傑……”

一阵恐怖阴冷的笑声在她脖子后响起。

“啊!”萧王妃被吓得猛地跌坐下来,嘴唇颤抖着:“谁……谁在我后面?”

“傑傑……你别管我是谁。是不是很恨诸葛诗霂,恨不得立即杀了她!”

“你…你怎么知道?”萧王妃壮起胆子,偷偷向后面望了一眼。后面黑漆漆的,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想杀了诸葛诗霂,我可以帮你。只要你先帮我办一件事,以后诸葛诗霂就会从这世上消失,你宝贝女儿就可以重新赢回拓跋琮。怎么样?答应还是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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璀璨的烟花下,他挺拔高大的身子一步步稳稳朝自已缓步走来,眉目深情,唇边带笑,俊美幽深的黑眸认真地凝视着自已,说出“我爱你”这三字。

诸葛诗霂站在原地,没动。

她想:若这场景换作三年前,她应该也会朝着他走去,然后投入他的怀抱,把脸埋进他胸膛,数着他安稳的心跳声,娇羞喜悦地对着他说出同样的三个字吧。

可是,事实上并不是。

看着他坚定的步子缓缓接近自已,诗霂静了片刻,才决然转身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诗儿,”看着她从自已面前转身离去,拓跋琮一怔,但很快反应过来,大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臂,轻蹙起眉头:“为什么要走?”

“不为什么,”诗霂低垂下凤眸,不去看他:“只是不想待在这儿。”

“为什么?”拓跋琮心脏轻撞了一下,竟觉得许久之前有过的害怕又袭了上来:“你还是不愿意接受我?”

他以为经过了两人缠绵欢愉的那晚,虽说她当时是因为中了药,但是她身体的反应与她热切的回应却是骗不了人的。再加上现在祖母的点头与萧悦误会的解开,两人重新走回一起是多么理所当然的一件事。

想到这里,拓跋琮单手握着她的肩膀逼她面向自已,另一只手挑起她的尖尖的下巴,黑眸深深望进她清冷的凤眸里:“诗儿,告诉我为什么还不愿意?”

“拓跋琮,”诗霂偏过头,挣脱开他的手,淡淡的嗓音几乎低不可闻,可听进拓跋琮耳里,却像电闪雷鸣一样震撼:“你要的那个诸葛诗霂已经在三年前,那场大病中死去了。”

拓跋琮身躯一震,倒退两步,满眼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容颜倾城、他一直深爱着的女人。

她还是恨他极深?恨到不愿意再以三年前的诸葛诗霂出现在他面前?

“……诗儿,”拓跋琮望着她,黑眸里闪过一抹哀求,他想上前牵起她的手,却被她闪身避开。他低头望着自已空落落的大手,沙哑的声音里竟带着从没有过的低微:“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那一句“求你了”听进诗霂的耳里是如此的震撼,一向高高在上,倨傲淡然的摄政王竟对着她说出这么卑微的一句话。

她双肩微不可见的震了几下,早已死掉的心,似乎又活了过来,“砰砰砰”地连撞了心腔几下,直把她撞得整个人全身上下都不自觉地产生一种又悲又凉的感觉,身体里就像揣着一块烧得通红的铁块,明明不忍丢下,却因为受不了这过高的热度,而不得不狠心丢弃下来……

凤眸凝视着面前一向倨傲霸道的高大男人,他的头还是低垂着,身体还是僵硬着,双手还是卑微的停在自已面前……

看着,看着,诗霂的凤眸隐隐显出一片水光。

只是,不愿就是不愿,她不可能只是因为一时的情动而对彼此说谎。

“走了。”一时间,真的不知两人可以再说什么,诗霂干脆转身率先掉头离开。

待诗霂的脚步声已经再也听不见,拓跋琮才抬起头,望向前方,哪里还见得着她的身影?

真的不愿再等他了吗?真的连一个背影都不屑留给他了吗?

从强硬把诗霂从北漠接回来那刻起,他早已料到她不会轻易原谅自已的,不会再轻易对自已敞开心扉的,却不料,前路竟会是如此的艰难!

死了?三年前的诗霂已经死了?

脑海里再次想起诗霂刚才说的这句话,立刻就像有一只大手狠狠地抓着自已的心脏,呼吸都不敢再用力,只能缓缓地吸气,吐气,但每一下都觉得痛切心扉。在这寒冷热闹的除夕夜,生生把他痛得牙关紧白,心脏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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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回来了。”琉璃守在大门口,看见马车远远驶了回来,忙抖抖身上的积雪,跳起来冲着马车用力挥手。

“吁…”的一声,驾车的人把马车停下,诗霂走了下来,惊讶地望着她:“在等我?”

“是啊,”琉璃跺跺脚,活动一下身子:“刚才风先生来信,说不日会来这里探望你。我想第一时间说给你听嘛。”

“真的?”诗霂原本还低沉着的心因为这一个消息稍稍舒缓下来,嗓音不由得提高了起来:“确定是哪日了吗?”

原本她还想过完除夕,回隐灵山看望师傅他们,却不想让师傅他们快了一步。

“那没有确定哦,”琉璃偏头想了想,倏地笑了:“风先生做事一向喜欢不按计划走,说不定明日就来到了呢。”

诗霂跟着抿嘴笑笑,“也是。”

突然,琉璃伸长脖子偷偷看看马车,低声说道:“咦?王爷不在里面啊?”

诗霂收回笑意,嗓音重新恢复平时的清冷:“下午要你做的事,办好了吗?”

“好了,”琉璃摸摸鼻子,不确定地问出口:“小姐,真的要这样吗?”

诗霂睨琉璃一眼,沉默地越过她。

夜深人静,当所有人都睡下后,拓跋琮才回到府里。

徐徐推开房门,房间里预料中的冷清,平时隐隐在空气中流动的一丝冷香也寻不着了。

他沉默地在门边站了一会,才缓缓移动脚步,走近内室,掀起纱帐,床里面的被子折叠得整整齐齐,丝毫没有被人睡下过的痕迹。

“她呢?”徐徐问出口,他知道一定有人等在这里的。

“王爷,”飞影现身出来,“小姐在湖心小筑住下了。”

“嗯。退下吧。”

选择到湖心小筑,倒符合她一向的性格。

眼角暼见躺椅上未来得及收起的毯子,他又想起下午时,他说今晚会回王府时,她那清冷淡然的一个“好”字。

缓缓在床上躺下来,拓跋琮抬起手臂遮住晦涩疼痛的双眼,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再一次离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