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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人心更可怕


  我让奶奶陪我去了那个老人家里,奶奶说她看着那条缠绕在拐杖上的蛇,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她说她估计这拐杖是没人敢拿了。
  但我说不。
  奶奶叩着那家人的院子门,我在离她两米远的地方站着。
  为奶奶开门的是她的孙媳妇,她的这个孙媳妇比奶奶还要大,因为我听见奶奶叫她姐姐。
  她很礼貌地请奶奶进去坐,
  奶奶对她指了指我。
  她看见我,就仿佛没看见我似地,更别说要我进她家去坐一会儿的话。
  “我是来还拐杖的。”我说。
  “那给我吧。”她把手朝我伸了过来。
  我把拐杖背到背后,摇头,“这拐杖我不能给你。”
  她不明白,“你不是说你来还拐杖的吗?”
  “是!可我要把它给老太太才成。”我说。
  “是这样的,那拐杖上有一条蛇缠在上面,丫头说现在一定得还来,还说得还给你们家老太太。”奶奶对她解释说。
  她一听惊道,“妈呀,怎么会有蛇,那你怎么不把蛇给弄下来,难道你打算把它和拐杖一块还来不成?”
  我摇头,“这条蛇不走,我也没有办法。”
  她奇怪地看着我,“你没办法,你不是蛇丫吗?”
  “可我也还是个小孩子。”我回道。
  从屋子里传来了老人的声音,“素芬,素芬啦,素芬。。。。。。。”
  “什么?奶奶,你说!”她问。
  “是不是那个丫头来还拐杖了?”
  “嗯!”她点头。
  “你让她进来,快点!”
  她立即反对,“那怎么行,她拿的拐杖上缠着一条蛇,吓死个人啦,哪敢拿进来啊?”
  “没事,你让她进来,让她进来,快点!”老人催促说。
  “哦!晓得了!”她把我和奶奶领进了那位老人所住的那间屋子里。
  里面很暗,照亮的是一盏煤油灯,昏黄的灯光惨淡着照着这间屋子,我瞅了一下,灯盏里面的灯油已经快燃尽了。
  房间里有很多人,我都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但我知道他们是老人的后代,一般家庭是三代或四代同堂,而他们家是五代同堂,他们家最小的成员都比我要大。
  他们看见我往老人的床前走来,立即像避瘟神似地避开了。
  于是老人的床边就只剩下我和奶奶了。
  “里面快没灯油了,得快点加灯油。”我说。
  老人摇头,“不用了,已经到头了,不用加了。”
  “可这不加灯油,房间里不亮的呀,还是加一点吧。”奶奶说。
  老人摇头,“不要加了,不加,拐杖给我还来了?”
  “嗯!你看,在这里。”我把拐杖拿给她看。
  她不像她的孙媳妇那样惊慌,她显得很平静,“把它给我吧。”她的脸上布满了一道道的皱纹,那皱纹完全就像树的年轮一样,是随着年龄一道道地加深,她的手干枯赶枯地,瘦得皮包骨头,青筋暴露,看不到一丝血色。
  “我不知道该不该现在给你,这拐杖的外层是用蛇皮做的,你知道吗?”我看着她说。
  她摇头。
  “为什么我们祖宗要把拐杖传给你呢?”
  她还是摇头,“我不知道,大概是我生的孩子多的关系。”
  “我的太奶奶也生了很多个孩子,她只比你少生一个而已,为什么她没有得到这根拐杖?”我又问。
  “这我不清楚。”她说。
  我盯着她那混浊的眼睛说,“不是你不清楚,是你不告诉我,这么多年你对谁也都没有说实话。”
  “你在说什么?”她惊道。
  “丫头,你在说什么?”奶奶被我的话给搞愣了。
  “这么说吧,我说得更清楚点,你是二房媳妇,你的丈夫很懦弱,没什么本事,而我太爷爷是大房,他本来是很有才华很有能力的人,一开始他并不胆小,而是被你用蛇一次次地给吓的,你爹是个捕蛇高手,所以你从小就跟着他学如何捕杀蛇,当时我们祖宗是把这拐杖当传家宝的,我太爷爷被你吓得不敢进山打猎,也不敢回家,因为他一回家,他所呆的地方总会莫名其妙地有蛇出现,所以他就常泡在赌场里,到了后来,我们祖宗看到两个儿子都不成器,而我太奶奶又只会做家事,看你比他们都稍强一点,就把这拐杖传给了你了,让你好好管家,可等你开始管家时,你才发现我们家已经没多少资产了,有个很古老的传说,有了龙鳞可以发大财,蛇向来被当作是小龙,所以你就去打蛇了,你把蛇皮当作龙鳞来贴,这上面的蛇皮就是你给弄上去的,因为你以为有了这就能振兴我们张家,我的太爷爷喝醉了酒跑回家睡觉,结果在床上被蛇咬死,那条蛇就是你放的,你恨他,你恨他把家里的钱输完了,其实他这样完全都是你害的,是你把他逼得不能回家。”
  “你这丫头,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些你怎么会知道?”她惊呼道。
  我又道,“我挺佩服你的勇气的,连夫妻蛇的蛇皮你都敢剥,我外公因打死了一条夫妻蛇,而侍候蟒几个月,那你打死蛇所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代价是我爹我娘被蛇活活给缠死了,因为我是在我娘家那边打的对对蛇,记得当时我们那的人说那是我爹杀蛇吃肉的报应,其实不是,是我惹怒了对对蛇。我最近老是做梦蛇来找我,我还梦见很多的蛇缠绕在拐杖上,如今是真有蛇在上面,正好灵验了我的梦。”她说。
  我摇头,“这不是梦与不梦的事,它来自有它的理由。”
  她不明白,“它来做什么的?”
  “它是要这上面的蛇皮,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蛇皮给弄上去的,所以你怎么弄上的就怎么给弄下来给它吧。”
  她摇头又叹气,“这恐怕是很难弄下来了。”
  “为什么?”
  “我当初用的是刚被我打死的蛇的蛇皮,在拐杖上我是刷了湿油漆,趁着油漆的那股粘(zhan)劲和新鲜蛇皮的粘(nian)劲而弄成的,如今是无法把完整的蛇皮给弄下来的。”
  “怎么弄下来那是你的事,我是把拐杖给你送来了,余下的你自己弄,你不可以伤害这条蛇哦,不然的话后果严重,没人可以负责的。”说完我就走了出去。
  奶奶随后跟着走出来了。
  那些在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跑出来了,他们中有的摇头,有的叹气,但都没有说话。
  我跟老人对话时,他们是一个也没有插言,我想他们大概是被我的话给怔住了。他们可能没有想到在这个拐杖的传承问题上竟会有这样不可告人之事。
  那间屋子里好像只剩下那位老人了,记得听妈妈讲过,在我还不会走路说话时,她曾经拿着拐杖要我妈妈把我给丢了去。
  而今,她仍然有那拐杖在手,身边却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她的子孙都从他的房间里跑出来了,我想畏惧那蛇是原因之一,被她过去的行为所震惊是原因之二。
  “丫头,你知道得是不是太多了一点?”在回去的路上,奶奶对我说。
  “奶奶,这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刚刚知道的?那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是我的心知道,它就像一个储藏室一样,里面放了好多我不知道的东西,一旦我需要用,它就会给我拿出来,我也可以到里面去取。”我说。
  “你真是个怪丫头,我看谁也没你怪。”
  回家后,奶奶说她听我跟老人说的那些话直让她发寒,打冷战,奶奶说人心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