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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二十八章:十八岁的生日


  凌晨一点,暮霭沉沉。“天龙座”宿舍区大部分人都熄灯休息了,只有几个房间里依然亮着灯。

  今天是新生开学周的最后一天,作为“预备生”,炎云飞明天就要前往校外某军训基地进行为期一年的军事训练。

  与普通大学不同,昆仑学院的本科教育阶段有五年。第一年是军训学年,接下来的四年才是正式学习的阶段。

  炎云飞从初中开始就对军训这种东西感到崩溃。高中军训的时候一个月都差点熬不住,现在居然要一年?昆仑学院就是昆仑学院,处处与众不同!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这里培养的学生,将来是要满世界弑神的,没有军人般的钢铁身躯怎么吃得消?

  今天也是炎云飞的十八岁生日。

  早早就关了灯,黑漆漆的宿舍里,炎云飞独自坐在窗边瞭望整个校园出神。像往年一样,这一天,他孤单一人,没有生日祝福,没有人陪过生日,在这个陌生的地方。

  他想起不久前暴风雨夜的面馆里,收到的第一个生日祝福,小魔女发来的;来学校之前,收到提前的生日礼物,百达裴丽手表,冯宝宝送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不要这些,只需要有人陪他过生日,哪怕仅仅吃一碗廉价的拉面,他都会开心很久。

  夜色苍茫,孤独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感到窒息。

  舍友龙战很早就出去陪女朋友逛街现在还没回来。炎云飞没料到舍友居然是不久前在车站表演侧踹腿的男生,直到对方敲门进来互相惊讶一番,然后给彼此安了绰号。炎云飞管他叫作“功夫小子”,他管炎云飞“文化人”

  缘分这种东西真的很难说清因果。偶然相遇,互相给对方起绰号之后就是同学是舍友是兄弟!

  他挺佩服这个舍友,刚来学院就找了一个女朋友。据说,他在车站帮那个女孩搬东西之后,他的热心憨厚善良深深俘获了女孩的芳心,两人就自然而然好上了。

  感情这东西真奇妙,你苦苦寻找的时候它不来,你不在意它的时候它却悄悄来到身边。

  炎云飞住在八楼,从阳台上望出去能看到学院的中央图书馆“昆仑之眼”。这座完美融合古今中外元素的大型图书馆,位于学院最中心的位置,是整个学院的大脑中枢。

  梦莎说那里是学院超级计算机中央机房的所在地。如果那里出了问题,整个学院的信息化服务就会瘫痪。不过,自图书馆建成以来就没出现过任何问题,那里是学院安保等级最高的地方。

  炎云飞没去过,确切地说,他还没有准入资格。所有的新生都无法进入中央图书馆。因为进入此地,除了校园卡,还需要言武纹耀。新生只有参加完军训,学年成绩合格并且觉醒言武,才能获得言武纹耀。

  不远处就是商业区,灯火通明昼夜不歇,高耸入云的“通天塔”正散发着五彩缤纷的光芒,与日月星辰争辉,点缀着昆仑学院寂静的夜空。

  那是昆仑学院的电视塔,也是商业区最重要的标志,外形跟广州塔类似,但比广州塔更高耸,塔的中段位置也更细。所以,学生们也叫它“小蛮腰”。昆仑学院最大的校园网络社区“小蛮腰讨论区”就取名于这里。

  昆仑学院属于全封闭式教育的高校,学生非假期不允许离开学院,除了特别情况。所以,学院设立了完整的都市生活设施,私营商店、娱乐场所和旅馆等星罗棋盘,给大学里的恋人们提了供极大的方便。

  这里相当于一座小型城市。

  炎云飞出神之际,楼上不知道是谁放了一首刀郎的歌,《孤独的牧羊人》。歌声低沉沙哑,海潮般汹涌的孤独和珠穆朗玛峰之巅的寂寞散落在夜色中,飘荡在校园里。

  “一个人在苍茫的大地飘来飘去,一个人在无尽的气氛里承受风雨,挨不过草原的冬季,思念就在北风里死去。草原草原草原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的孤单?我在梦中日夜思念地人儿,何时来到我的身边……”

  炎云飞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牧羊人,在苍茫的大地上孤独的活着。

  青春里大多数的孤独,都是因为没有一则生日祝福,以及没有一个可以共进晚餐她。

  外婆在世的时候,会给他煮一个鸡蛋,外婆去世后,他就再也没有过生日。偶尔,他会去楼下的面馆,点一碗20块的拉面和一杯可乐,把可乐放在对面幻想着有个人陪自己过生日。

  嗯,明天晚上就去商业街吃一碗拉面吧。炎云飞关了手机,关机那一刻一则短信进来,他不知道,径直回到床上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起来,炎云飞发现手机坏了。急忙搭车拿去修理,傍晚才修好。

  刚打开手机,就进来三条生日祝福。第一条是萌萌发的,第二条是梦莎发的,第三条很官方,是学院秘书“女娲”所发。这个超级计算机的人格化形象,代表学院给炎云飞送上十八岁生日祝福,并赠送一张电子消费券,凭此券能去“神厨一号”六楼免费领取一块生日蛋糕!

  除了生日祝福,还有姗姗的10个未接电话,以及1条催促信息:见字看群!

  炎云飞赶紧打开微信,看到姗姗和萌萌在“昆仑四叶草”班群给他和韩振凌发了祝福和红包。炎云飞才想起韩振凌是跟自己同一天生日。姗姗提议今晚去神厨一号食堂,给两人过生日。

  神厨一号六楼,贵宾楼层,姗姗三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炎云飞简直感动得要哭,十八年来第一次啊,有人陪过生日,而且是妹子啊,活的,还是两个!旁边还有一个无比绚烂和他同年同日生的帅哥。虽然,他看上去似乎对自己的迟到很不爽。

  炎云飞一脸开心地走过去,谁知马上被姗姗问罪。

  “云飞,你干嘛去了?怎么关机一整天啊,电话都不接!”姗姗一脸埋怨,看上去很生气。此刻,炎云飞要是回答不出一个所以然,她那无师自通的“大姐大无影脚”马上就踹过来。

  “姗姗姐,手机坏了,没看到,这不,我一开机看到消息立刻就过来了不是?”炎云飞满脸赔笑,不停地挠着后脑勺。

  “借口吧你,是不是跟哪个妹子约会去了?”姗姗不依不饶。

  “我一个穷屌丝,谁会看上我跟我约会啊。”炎云飞一脸苦笑,“真是手机坏了,不骗你。你看。”怕姗姗不信,炎云飞赶紧掏出保修单,姗姗这才饶过他。

  不久,侍者端上牛排和蛋糕,点上餐桌中间的烛台,然后悄悄退下去。不大的包间里,三根蜡烛的烛光仿若萤火,氤氲出生日的独特氛围。

  不得不说,昆仑学院想得真是很人性化,牛排只煎八分熟,保留了最好的口感。赠送的两个蛋糕刚好够四人吃。既给男女之间提供了一种契机,又避免了可能发生的蛋糕甩脸,节约食物。

  “祝你们生日快乐哦,来,吹蜡烛许愿吧。”姗姗帮两人把蜡烛点上,烛光映出了她白净无暇的俏脸。

  “云飞哥哥,请许个愿吧。”萌萌把一个蛋糕捧到炎云飞面前,轻轻地对他说。

  “振凌,你也许愿吧。”姗姗把另一个蛋糕捧到韩振凌面前对他说。

  两个女孩子在旁边唱起《Happy Birthday》,歌声如百灵鸟温婉动听。

  “许了什么愿呢?”

  “说出来就不灵了。”

  “得了吧你,小气鬼。”

  “哈哈哈……”

  炎云飞和周萌萌坐在一边共吃一块蛋糕。因为韩振凌不想跟炎云飞共一块蛋糕,别扭。

  周萌萌今天穿得很优雅,一席高档的纯黑色连衣裙,但是脸色看上去有点苍白。

  “萌萌,你怎么啦?脸色有点不太好。”炎云飞关心地问。

  “我,那个,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云飞哥。”周萌萌笑了笑,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感冒了吗?那要去看医生啊。”炎云飞不明白继续问,正准备伸手去探一下萌萌的额头的温度,突然觉得不合适,右手悬停在半空。

  “过几天就会好啦,没事的。”萌萌微微闪避一下,脸上更红了。炎云飞只好尴尬地放下右手。

  “云飞,难道你不知道女人每个月总有几天不舒服吗?问那么多干啥?”姗姗实在看不下去了。

  “咱们萌萌可是带着虚弱的身体给你庆生诶,你还不对萌萌好一点?蛋糕独食啊你?”

  “啊?哦,原来是这样。”炎云飞尴尬不已,只能挠着头傻呵呵的笑。然后,打算切一半蛋糕给萌萌。

  “云飞哥,不用啦。”萌萌轻轻地阻止炎云飞,“那个没回去,我还不能吃蛋糕,你吃吧别饿着。”萌萌的小手细腻柔软,让炎云飞有点飘飘然。原来女孩子的手是这么软的柔弱无骨。

  考虑到萌萌身体不太舒服,所以,大家决定不去唱KTV喝酒了。明天就要去军训,也不能玩得太疯狂。吃完烛光晚餐后,四人坐公交回到宿舍。

  夜里,炎云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今天,是一个难忘的日子。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像别人那样过生日,生日蛋糕,有人陪伴,生日歌,烛光晚餐,嬉笑打闹……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人记得你的生日,你是幸福的。这一天还有人陪你过生日,那你将是世界的宠儿。

  对炎云飞而言,今天的一切仿佛一场梦。仿佛十八年积攒的所有幸运都在今天兑现,又或者,十八年他本来就很衰,今天他只是透支了未来所有的幸运。

  一旦透支完运气,以后,他还有今天这样的幸运吗?他不知道。随着困意渐渐涌上来,炎云飞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