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凌煜懒洋洋的一挑眉，“送什么礼？我这伤还未好，夜里还时不时吐口血，你这当弟弟的不关心我的身子，反倒帮着外人来质问为兄？”
知道他还是并不相信晋弟这么年纪轻轻就是什么神医，凌霄不由无可奈何的一摇头，打发了房中伺候的丫环出去，在床边坐下。
“大哥此言差矣，你那日昏迷不醒，完全不知自己是何状况。要知道，当时你已没有进气，脸色一片铁青死灰，全身发冷，跟个死人没差了。张太医都说，你已毒侵心脉，五脏六腑皆深受其害，等他辨别出毒药成分，制出解药，只怕你已去喝孟婆汤了。”
“那又如何？”凌煜轻哼了声，“治病救人，乃是医者本职，诊金给了还没将我医好，他已是失职了。”
“咳咳，这个……”凌霄有些不大自在的道，“我与晋弟乃是知交好友，之前他走得急，都不曾付诊金。”
而且他也没说诊金多少，自己都不好胡乱给，生怕给少了，只有等他下回来时再说。
“什么？”凌煜这便皱起了眉头，“你不知礼数，爹娘他们也不知么？怎能诊金都不付？”
凌霄摸了摸鼻子：“这不，爹娘他们才备了重礼要送，却被你拦下了么。”
“不早说！？”凌煜瞪了他一眼，就要掀了被子下床。
“哎，大哥，你先别急——”凌霄正要去拦，就忽然听得一道熟悉、还带着些玩味的嗓音传来。
“哟，唱戏呢，这么大动静？”
顾锦折扇拢在手上，掀了门帘绕到里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两人定住的起势动作。
随即，凌霄才有些惊喜的起身道：“晋弟，你怎么来了？”
正要回答，忽而察觉到一道肆无忌惮的眼神从头顶至脚底转了一圈，顾锦转而看向了靠在床头的凌煜，略微一挑眉，果然如她所料，睁了眼更英气硬朗了些。
只不过，有些太没礼貌了。
顾锦转回眼神，淡淡道：“来履行我的本职，顺便取诊金。”
她这是都听到了。
凌霄有些惭愧的道：“这几日光顾着应对府中来客了，晋弟，你稍坐，我这便去安排。”
见他就这样的掀了门帘出去，顾锦也懒得说自己只是在开玩笑，将折扇收入袖中后坐下：“伸手。”
凌煜忽而笑了声，随后伸了手腕过去：“大夫，您今年贵庚？”
贵庚？顾锦略怔了下，才明白这是在问她多大。
“比你年轻，”顾锦并不看他，也知道他眼神正放肆的在她脸上打转，只是很奇怪，给人感觉倒并不厌恶，“你还想要活命吗？”
凌煜正好奇她那面具下的真面目，乍的听到这话，还不禁一愣：“嗯？谁不想活命？”
轻嗤了声，顾锦左手腕一转，往床边屏风拍出一掌，只听得“嘭”的一声响，酒香味顿时在房中蔓延开来，随后才见酒水慢慢流了出来。
“这副模样还喝酒，”顾锦收了手回来，替他把脉的右手也松开，神色有些冷，“我真是白费力气。”
“等等——”见她起身要走，凌煜下意识握住她的手腕想留人，结果却是被毫不留情的掌风弹开，碰在床沿上，手背顿时青了。
“别碰我。”顾锦冷然道，眸中杀意乍起。
看到这副模样，凌煜当即顾不上疼痛，眼中兴趣更甚：“倒是我小觑了你……方才是我失礼了，喝酒也是我一时糊涂，我道歉，以后再不敢了，请你原谅。”
他说得坦然大方，眼中也有诚意，丝毫不像是随意敷衍。
这个性格，倒是跟凌霄有点像亲兄弟，但又比凌霄大胆自信些。
但她从来就不是这么好脾气的人，一想到自己为了救他还被反噬，耗了大半修为，空间的进阶也慢了，他却丝毫不珍惜，还偷偷喝酒，顾锦神色便更是阴沉：“若是道歉有用，要你们这些做官做将的来做什么？”
说着，就一挥袖的离开。
出门时，正好与凌霄碰上，见她面色不虞，凌霄当即就明白定是自己那大哥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晋弟，你等一等，我去跟大哥说一声再送你。”
顾锦对他脾气就好了些，还顿住了脚步道：“不必了，我又不是什么小姑娘，还要你送来送去的。”
说完，这才转身离去。
凌霄想要去追她，又担心凌煜的伤，犹豫片刻后，还是转进了院子，进到房里后先是闻到一股酒味，顿时就知道顾锦是缘何生这么大的气了。
“大哥，你！”凌霄走到屏风后，看着那碎了的酒坛，有些气恼的道，“你怎么能这样！？晋弟为了救你，不知费了多大力气，你竟然还喝酒，是真的不想要这条命了吗！！？”
凌煜这才觉得疼，一边揉着手背，一边皱眉道：“好了，他已训过我了，你不必再训一次。”
看他如此，凌霄着实气不过，又拿他没办法，最终只能一叹气：“这两日忙，我忘了跟你说，之前晋弟说担心送你回来的部下也会中毒，托我送了些药过去，今日得了信说，的确都大好了，还说想要上门来感谢。”
本来还有些冲，闻言，凌煜就讶然了：“这么好心？”
“不然你以为呢？”凌霄无奈看他，“方才他走得急，又连诊金都没要，看来明日我要请个假，上门道歉了。”
理亏在先，这会的凌煜毫无底气，眼眸中还有些心虚：“咳，也好，顺便将爹娘准备的礼送去，还有皇上的赏赐，别人给我送的礼，挑些贵重的送去。”
凌霄好笑道：“你现在知道要送了，只是皇上的赏赐还是留着，免得遭人诟病。”
“这有什么，”凌煜无所谓的道，“皇上送给我了，就是让我随便用，而且是给我治病的大夫，说不定还要夸我大气。”
这话倒是有理。
凌霄失笑摇头，而后便还是应下了。
只是他没想到，顾锦这回生这么大的气，第二天上门，人就不在了。
“凌大人，真不好意思，”杨贵将他堵在了门口，连门都没让进，“我们家公子去庄子了，您有事改日再来吧。”
“杨叔，”凌霄塞了点银子过去，“你跟我说实话，晋弟他是真的不在还是不见我？可有留什么话？”
杨贵摸着手中足称的银子，犹豫着还是道：“公子说，若是大人您执意要见，便让我转告您，让得罪他的人亲自上门，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