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垣真的很好,对她更好。他勤奋又刻苦,军功卓著,从普通农户出身走到如今大将军的职位,经历的艰辛绝非非常人可比。r
父皇看重他,母后也很欣赏他,她自己……?r
慕容锦眸光一片混沌,透过重重光影,到达九年前那座黑暗湿冷的旧房子。r
我的名字?我叫阿垣……r
江南的桃花和小十一样漂亮,以后阿垣到小巷里天天给小十买洒满桃花的桃花糕好不好?r
你们打我吧!不要打小十,她这么小,可以卖出好价钱,你们别打她……r
阿垣会永远陪着小十……r
“阿垣”慕容锦低低轻唤一声,咬一口桃花糕,馨甜而不腻。淡淡的桃花香气像极春天桃林的味道,温暖清甜。r
慕容锦走出福运来已近黄昏,橙黄的夕阳映照在低垂的杨柳树枝上,如镀一层薄薄金沙。r
街上行人如织,商贩吆喝,酒肆茶坊市招高悬,来往轿辇马车匆匆,路旁三三两两坐着衣着褴褛的行乞之人,三教九流齐聚。r
“大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r
“小姐行行好……”r
“公子行……”一名年轻跛足的少年沾满污渍的手拿着豁口陶碗,头发乱蓬蓬一团,如今春寒未褪,他一身褴褛破衣只堪堪遮住重要部位,露出干瘦暗黄的四肢,少年怀里还抱着一名大约一两岁的孩子。r
他看到慕容锦走过来,下意识要去拉她的衣摆,看到雪白锦衣的瞬间又缩回手,正不知所措之时,眼前伸出一双白皙修长如玉般的手,他愣愣地看着那双精美如雕刻般的手甚至忽略了那双手中递过来的软香糕点。r
“你妹妹生病的不轻”慕容锦看了一眼他怀里的孩子,小家伙烧的脸颊通红,呼吸沉重浑浊,再这般下去,活不过今夜……r
少年心一揪,沉默地接过慕容锦递过来的东西,喃喃道一声谢谢,轻拍怀里的孩子。“她不会死,我会一直照顾她……”r
慕容锦闻言,表情有瞬间惊滞,心口突然钝钝作疼。r
小十不会死,阿垣会一直照顾小十,永远陪着小十。r
她鬼使神差地又掉头转回济世堂。r
再次回到少年乞儿身边时手中多提了几包黄纸包裹的药材,少年怔愣看了她许久,待她白色的身影消失在熙攘的街头多时都未曾回过神。r
“这是给你妹妹的药,煎药时两碗水煮成一碗,每日早晚服用,这是五日的量”r
“公子……叫什么名字?”r
那时候她似乎没想过他会问这个问题。深思地看了他一眼,才道:“东方锦”r
其实他不太记得那位公子的五官,那是一张平凡无奇的脸,人群中随便一抓一大把。但她的眼睛好像清润的墨宝石,让人见之难忘。r
东方……这个姓氏大约整个西陵国无人不知。r
慕容锦手执墨扇,一袭苏锦白衣,独自一人在江南各处行走,青苔小巷、画桥烟柳的河岸、摩肩擦踵的西城市集,甚至脂浓粉香的伶馆青楼。r
第五日,慕容锦想起金蝉曾说的蓝颜馆,蓝颜馆并不在喧哗热闹的坊市红灯巷,而是泠花河面上一座大型流动的雕花朱栏画舫。r
华丽的楼舫歌舞潋滟,奢艳靡丽,远远便能听到舫中传来的靡靡之音。画舫荡漾在泠花河碧波之上,如一副浓墨重彩的画。r
“船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慕容锦淡笑,墨扇一展,临水而立,身后靡靡之音难掩她周身清雅诗韵。r
“公子好雅兴”r
闻声,慕容锦回首,目光触及来人五官,眸中有片刻愕然,眉睫轻蹙,心中十分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