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衣也歇息,见檀郎魂不守舍,心思早飞去了安苑那边,拂衣轻声劝慰:“姐姐此时,心里或许还有些不痛快,过一些时日自会消散,你要待她好些,不然姐姐不会等到临生产才告知你,想一想,这孩子差一点就生在外婆家,你行事真让人心寒!”
檀郎不语,面有愧色,叹何德何能得安苑,拂衣二位贤妻?安苑那时已有身孕,想是气他移情,所以故意不说,那时安苑必是凄苦埋怨于他!
现在妻安苑生育长子,拂衣还有四个月生产,哪怕生育一个千金也无碍了,金家终有子嗣,檀郎欣喜不能自抑。
小公子过满月时,金家宣布安苑又正式入金家,安苑抱着儿子,堂而皇之的当众接受檀郎道歉,当众接受拂衣的茶,拂衣由妻的地位,又恢复成妾室。这是金家为安慰,平息安苑的法子,安苑那时对拂衣说了一句,“委屈你给我茶水!”
旁人听来,或以为安苑有心讥刺拂衣,但只有拂衣能了解安苑所受之苦,同为女人,拂衣不见得就比安苑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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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家办完孙子满月酒这一夜,安苑唤仆从将檀郎叫到房中,檀郎心喜,正要向安苑忏悔,安苑神色平常的和檀郎饮酒,细细回忆了夫妻三年一同经历的日子。
檀郎不禁心中温暖,原来安苑这般眷念以往,一丝一毫都记得,没半点疏漏。
酒饮至半酣,安苑抱过儿子,和檀郎含笑逗弄婴儿,粉粉嫩嫩的小婴儿,多么可爱,多么天真,多么无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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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郎有些头晕,嬉笑着劝安苑早些同他一起睡了,也许是他眼花,分明的见到安苑冷笑,眼似尖刀!檀郎再一眨眼,安苑又是温柔和悦颜色,他怪自己眼花多心!
檀郎率先躺下,微眯着眼静等安苑,许久不见安苑,睁眼见安苑痴痴的望着儿子,面上神情古怪,檀郎觉察一丝不对劲,却又不能完全具体得说出哪里不对。
安苑恰在此时动作,她将儿子高高举起,复又摔下,嘴里发出凄厉的声音,划过夜空,格外明显。
金家举府被惊动,拂衣本就未睡,被丫鬟仆妇搀扶着,来到正房,推门入室被屋中情景惊呆,安苑神色凶狠,怒狠狠的瞪视檀郎,而檀郎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惊惧的颤动身子,嘴里发不出声响。
拂衣大叫,目光触及小婴儿,全身血液倒流,眼看身子就支撑不住,颤巍巍的问一句:“姐姐,你何苦如此?你再有恨,不该冲孩子,你,,,,”下面的话,拂衣哽嗓,说不说话来。
安苑疯狂大笑:“我为什么要生下这孽种?他的父亲原本就不要他,我生下他做什么?就是让这负心人后悔,我要他父亲亲眼看见,我是怎么毁了这孩子!”
檀郎双目泛白,身体无力的倒在床里,生息皆无。
拂衣突然大叫一声,指着肚腹,惊愕的不能言语,血水顺着她的腿腹流下,鲜红得刺目。
金家老夫妇,连一声呜咽都没发出,早已昏的人事不醒。
仆妇们哭的哭,怕的怕,疯的疯!
安苑冷静异常,只对拂衣说话,“我对不住你了,我没想过伤害你!你也是可怜人”。
拂衣满面泪水,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保不住了,一屋子老少都昏迷不醒,没有人帮她救孩子!
安苑苦笑,“傻姑娘,哭什么?他们重新去投胎,比在这家里好百倍,因为他们有这样的爹,奶奶和爷爷!我去了,要和我孩子地府相见,求他宽恕娘亲,若去的晚,儿子会怪我的!”
安苑嘴角流出血红,身子软软倒地,微笑着全然无悔的死去。
拂衣痛哭,大喊:来人,救命!
金氏老夫妻未死,但已痴呆。檀郎未死,但也已经死去,只留存一点鼻息,浑浑噩噩的只知睡觉,长眠不醒。
拂衣靠着金家的金山银山,服侍着三人,每每想起自己无缘的未出世便夭折得孩子,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女人!
那样坚忍,那样凌厉的女子,怕是任何女人都比不过,檀郎也许正是不能面对这样的安苑,才永睡不醒。他不会知道,安苑去了,去和安苑的儿子相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