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曦然说:“第一件,就是将白娃好好安葬。第二件,是看看这狼是一群还是一只,若是狼群,咱杀了一只,后续的会无穷无尽的过来。吞月饥荒闹了很长时间,狼也饿了,真正逼到了绝路上,咱们未必占优。”
她停顿了一下,看向季四,说道:“四哥,你带几个兄弟,循着血迹。咱这后山上路不好走,凶手沾了白娃的血,还带着那么多的财物,应该好追。”
“就算是不好追,也要把这帮挨千刀的逮着。”季四补充说,转身欲行。
“老四,你带兄弟去寻狼迹,我带人去追凶。”金海城毋庸置疑地更改了她的指示,并说:“你跟黑狗寻块好地,给白娃做个坟,多弄些好吃好喝的,别让他路上饿着。”说完,声音有些梗,也就没再说下去,带着人寻了痕迹追去。
钟曦然知道自己不会武,也不再坚持跟去给他们添麻烦。众人领了命令离开,钟曦然和几个人将白娃的尸身抬到平缓的坡地后,让几个小的,找了木板,临时给钉了一口棺材,自己则动手打来清水,找来针线,为白娃整理仪容。
又死人了。
过了这一阵太平日子,她几乎忘记了生命是这样的脆弱。恍惚之中,听到了逐渐变大的呜咽之声,转头一看,是黑狗在不停地自责,说若是多确认一下,白娃或许不会死。
钟曦然告诉他:“贼人既然闯进山寨来,拿走了财物,白娃定是在那之前就已经遇害了,你再去寻也是没用的。”
黑狗沉默许久,眼泪算是止住了,他努力地抚平白娃衣上的一条褶皱,说:“大嫂,你真勇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不怕。”
童言无忌,确让钟曦然心中震动。前世面对过比这悲惨数倍的场面,她难免惋惜于这样年幼的生命的逝去,却依然不够。她太过冷静,不符合她的年龄,是很快会露出马脚的。
片刻之后,她为自己的冷静找到了半真半假的借口:“我小时,便是看到家人被歹人杀了,情形也是这般惨烈。”
黑狗望了她一眼说:“大嫂,你也是孤儿?”
“嗯。”
黑狗说:“我们寨子上有好多人是。打仗的时候,就剩下我们几个娃娃,二当家和三当家他们把咱们都带了出来,爹娘都没跟上……他们说咱们的爹娘都在很好的地方住着,后来我们知道爹娘是没了,不会再来看我们了。”
钟曦然看着这个与她今世同龄的男孩子,心中涌上难言的滋味。他大概和她的前世一样,对于那段悲惨的记忆,模糊了。突然,她升起了一个念头,想通过这个孩子的口,探知野狼寨的秘密。
“黑狗,你记得你是几岁到这儿的?”
“忘了,二当家说我和白娃都是三岁时被带回来的。”
三岁?那时的金海城应该不满十岁,在此占山为王的,又会是谁?钟曦然接着问道:“那,你们的那些个毒誓,是谁让你们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