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透明的纱帐,紫色的流苏。
侧头望向窗外,是一片空茫的白。天刚刚亮,晨曦中的阳光透过纸纱窗射入房中,流转著片片柔和的金粉,悄悄地洒落在趴在桌上睡著的人的身上。
我望著趴在桌上睡著的洁月,心中的感觉非常复杂,无法用任何语言描述。
这情形很像我刚来灵界时的情形,睡在床上的我,趴在桌上睡著了的洁月,但是桃花依旧,人事已非。
昨晚发生的事,虽然不在我的意识控制之下,但所发生的一切,我清晰地记得。
洁月,我到现在才知道你的身份是如此的了不起。一殿的副殿主,二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如此高高在上的你,为什麽要留在我的身边,像一个朋友,甚至像一个贴身丫环一样地照顾著我?
而作为洁月的宗主轩辕清衡与少主轩辕思在灵界又是什麽样的地位?他们为什麽要对我如此费心。
轩辕思亲自跑到人界,呆在我身边差不多二十年,近身照顾。
轩辕清衡,我虽然不知道他做过什麽,但这一切,如果无他授意,还会发生吗?
这一切是究竟为了什麽?为了我?还是为了九天玲珑?
我掀开锦被,慢慢地坐了起来,发现身上并没有任何不适,包括我被洁月掐过的脖子。看来,有灵力高超的大夫替我治疗过。
我的动静惊动了洁月,洁月迅速抬起头来,几步跑到我面前,一脸担忧地问:小玉,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
她的脸色非常地苍白憔悴,就算穿著一身大红的宫裙也无法将她的气色映衬得好看些,眉心间的小痣也失去了往日亮眼的银红色,呈现灰红色,让我看得非常难受。
我并没有忘记,她会如此憔悴的大半原因在於我。我的脑海里闪过我不停地打她的画面,心中闷闷地抽痛,我非常无力地闭上眼睛:洁月,对不起。
傻瓜,道什麽歉呢?如果不是我被蓝斐控制了,你就不会因为在生死关头中冲破少主在你身上下的封印,失控地强行运用九天玲珑,差点魂飞魄散。如果你真的散魂了,那我也不活了。
洁月拿起我的右手,轻轻地贴到她的脸上,轻轻地磨挲著,慢慢的,我觉得手中有湿润的感觉,不由睁开眼,惊讶地发现洁月居然哭了。
洁月,你怎麽了?我迟疑地抬起左手,轻轻地替她拭去不断滑下的泪。
小玉......洁月猛地把我搂进怀里,手不停地轻抚著我的头发:幸好宗主及时赶到......幸好你没事......小玉,求你不要再来一次......再来一次,我真的会崩溃......五十四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後悔......我在那天不该放开了你的手......
洁月,你在说什麽?你说的人是我吗?五十四年......我没这麽老吧?我才二十一岁......
大概是我身上发生的事,触动洁月的一些往事,才会让她如此失态吧?
我挣扎地抬起来头,却在看到洁月的脸时,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洁月......你你你......
她原本秀美的五官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剑眉星目,五官立体,完全没有一丝女性的柔和,是一张非常俊美的帅哥脸。若非他的脸上犹带泪痕,一双碧色的眸子有著我熟悉的温柔和眉心间那颗银红色的小痣,我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之前和我一直相处的洁月。
虽然,在那天晚上听到那个清朗悦耳的男中音後,我就怀疑他是男的,但也仅是猜测他是男扮女装,绝对没想过,是完全两个模样。
吓到你了吗?洁月的声音也变了,这个声音就是我那天晚上听到的,悦耳,清朗,实实在在的男中音。
洁月,你是男还是女?又或者是......人妖?我故作迟疑地开口。其实我敢肯定他是男的,因为他在轩辕清衡面前是以男声应答。会如此问他,是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希望他不要再沈浸在过去的回忆中。
咳......洁月闷咳一声,抬起手,曲起食指,弹了下我的额头:我当然是男的。你居然怀疑我是人──妖──你皮痒了,是不是?
看著他恢复生气的样子,不再如刚才那般哀伤难过,我松了一口气:太过突然了啊!你为什麽会有两副模样?
我的魂器具有幻变外形的能力。
那你怎麽不变成其他模样?要变成一个小女孩呢?
因为我只能幻化成那个模样。洁月说得有些咬牙切齿。难怪蓝斐说他最讨厌那个小丫头形态。真是难为他了,为了守护我,以最他讨厌的样子,在我身边呆了半年多。
我正想说些什麽的时候,吱的一声,门开了。
我抬头向门外望去,只见穿著红袍的蓝君桐端了一个托盘,盘中放著一些点心,开门进来了。
他看我时,一双美丽的红眸微微弯起,笑得有些稚气和傻气:清清,快吃些东西,大哥说让我们一会儿到南屏山去玩。
我无力地拍拍额头,很好,弱智版的蓝君桐又出现了,可以预见我今天的生活一定丰富多彩,乐趣不断。
洁月站起来迎了上去,想接过蓝君桐的托盘:君桐,去南屏山玩要带的东西,你收拾好了吗?
老何在收拾著呢。蓝君桐不肯把托盘给他。
哦。原来你一点都不喜欢清清,所以不愿意为清清收拾东西,交给老何去做了。
谁说的!他把托盘朝洁月手中一放,朝我大喊:清清,我最喜欢你了。你等等,我现在就去亲自收拾东西。
说完,一阵风似地又跑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