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身,只见刘莫羽和栖都在。
刘莫羽淡淡地笑著,一双灰色的眸子波光流转,面容俊雅,宛如一朵经霜的秋菊,傲然独立。
他的身旁站著栖,栖和昨晚一样,脸色苍白,眼神浑浊,看到我时候,总是不断地闪著嗜血的光芒。
我不悦地瞪著他:你站了多久?
不久,该听到的都听到了。他笑道。
难道你不知道什麽叫非礼勿视,非礼勿听吗?我生气地大叫。
找我泄火来了?刚跑了一个孩子,你也打算做一回孩子吗?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刘莫羽看了看我,摇摇头笑道:这南屏山是我的地盘,他不会有事的。小孩子也是需要躲起来哭的。
他素来都不会躲著我哭的。
但你的拒绝太伤人了。不仅伤了他的心,也伤了他的自尊与尊严。刘莫羽轻轻地道,一双灰眸光芒逼人。他在用眼神谴责我。
有这麽严重吗?我只是不让他看右手而已。
大概我的神情流露出我的想法,他看了看我,摇头失笑:你居然不知道怎麽回事!君兄真是可怜。小玉,你是他的妻子,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天下间最亲密的关系。做丈夫的,连妻子的魂器都不能查看,说明了你对他完全不信任,就算他现在是孩子心智,也是有自尊与尊严的。
苍天可鉴,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
我只是担心他知道事情的真像会受到刺激啊!会不会这一拒绝,对他的刺激更大?
我懊恼地拍拍额头,喃喃自语:现在该怎麽办?
不管你不愿他查看的原因是什麽,你最好向他坦白。疯疯痴痴的人很容易受到黑暗力量的入侵,也许他这一刻还会与你说说笑笑,亲亲密密,下一刻就会魇化,与你干戈相向。凡事该说就说,该做就做,千万别留有遗憾。刘莫羽拍拍我的肩膀,准备回房。
为什麽?
他逼我们留在这儿,却说著这样的话。
他究竟是关心我们,还是另有所图。
不为什麽。我留下你们,是因为对君桐身上发生的事很感兴趣,除了他的灵力与灵动之间差异太大之外,我对於他疯病也很感兴趣。如果我没看错,他疯了不少年了吧?至今居然还没魇化,这里头的原因,我也很想知道。但请不要担心,我会通过观察来找原因,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伤害你们的事情。
既然你这麽说,那请你立个誓。
我记得洁月说过,在灵界,是不能轻易起誓的,一旦破誓,必遭天谴。
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在是我与蓝君桐此刻完全没有自保的能力,若能有个保证,最起码,能求个心安。
刘莫羽绷起俊脸,冷冷地审视著我。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迎著他的视线,也盯著他。
片刻,他傲然地笑了笑:也罢。我就立个誓,让你安心安心。
豔阳高照,温暖的阳光温和地洒在院子里,满院的药草在阳光下,更显精神。春风微微地吹拂著,淡淡的药香绕於鼻端,使人心旷神怡。
但,我却是心神不宁。
我期期盼盼地望著院门,就是不见蓝君桐的影子回来。
等了一个上午,蓝君桐还是没有回来。我真的很担心他,他不会出什麽意外吧?
在院子里给药草浇水的刘莫羽,看我走来走去,终於受不了地赶我走:我敢肯定他在树林里一定没事。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就去找他吧。别再走来走去了,我眼睛都给你晃花了,太影响我工作的效率了。
树林里的树大多是参天古木,高大粗直,枝叶繁茂,盘根错节,非常壮观;地上青苔杂草遍布,散发著阵阵青草特有的清淡味道。这麽壮观树林,在人世间可是很难见到,跑大兴安岭去看,应该还能看到。
蓝君桐在树林中的一块大空地上舞著剑。我虽然不懂剑法,但是他的身姿矫健,一套剑法舞起来,如行云流水。剑光灼灼,剑影闪闪,每一剑都有如雷霆万钧之势,令我震憾不已。
小玉,你怎麽来了?他忽然停了下来,嗖一下就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那头漆黑如墨的发丝不知在何时用一根淡红色的丝带松松地束著,垂於身後,只余几缕调皮地垂在脸颊两边,俊雅的面容神色平静,一双美丽的红眸如被水洗过一般清亮,但眼睑红肿,破坏了一幅美画。
他见我呆呆地看著他,抬手摸摸我的发丝,但仅一会儿,他就放下了,双手握成拳,垂於身侧,微微苦笑:抱歉,我愈礼了。
看著他的苦笑,我猛得回神,心像被铁锤重重地敲过一般,痛得厉害。
究竟我的拒绝有多伤他?
在我与他相处的半个月里,我偶尔也会因为不耐烦而对他推推桑桑,拒之门外。
在这种情况下,弱智版的他会边哭边缠著我,让我不得不屈服。精明版的他会暂时离开,让我清静清静,然後再来找我,腻在我身边。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讲究礼节。
我摇摇头,眨眨眼睛,很想对他微笑,对他说,不要介怀,却发现眼眶有些发烫,视线有些模糊。
怎麽哭了?不舒服吗?受伤了吗?他像是被我吓著了,急急忙忙抓著我,摸上摸上,细细查看,一回过神,像是想起了什麽,又急急忙忙放开我,把手规矩地收回去。
看著他的动作,我的心痛得无法用语言描述,只知道,我的视线更加模糊不清。
我今天早上做的事真是该千刀万剐。我让孩子心智的他跑到树林里来哭,让如今这个精明温柔的他,不敢愈礼半步。
小玉,你不要吓我,发生什麽事了?他焦急地追问。
我摇摇头,紧紧地将他抱入怀中,把头埋在他的脖颈上,闷闷地哭道:君桐,对不起。
他的身体先是一僵,然後才慢慢地伸出双手,轻轻地抚著我背部,轻柔地说:为什麽哭?吓坏我了。
我微稍离开他少许,深深地看他一眼,吸了一口气。
信任,是一段感情的根基,根基不在,谈何感情?
更何况,我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我担心他知道我不是清清;我担心他那双美丽的红眸里,不再有我;更担心,他知道事情的真像後,刺激过度,让黑暗力量入侵。
可是,魂器的事不解决,我与他,一个伤,一个痛,只怕会恶性循环,只怕对他的刺激会更大,让黑暗力量更有机可趁。
我咬咬牙,决定把命运交给上天来决定。
我把右手放到他面前:君桐,早上不让你看,我是有我的不得已。你答应我,看了之後,千万要冷静。
他一愣,有些欣喜,有些莫名,有些疑惑地拿起我右手,仔细查看。
我不是灵,我是魂,所以我根本没有魂器。
君桐,将得知事实的你,会作出什麽反应呢?
为什麽会这样?他咬牙问道,他生气了。
我......我无言以对,难受地低下头。
抬头看我,你低头的时候,若不是难过就是心虚!这到底是怎麽回事?蓝君桐的语气很严厉。
我抬头,他的面容因生气而有些紧绷,美丽的红眸里满是火焰,还有几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咬咬唇,继续无言以对。
别咬。他皱起眉头,忙用食指点住我的唇,轻柔地来回抚著我的唇,轻叹一声:你不想说,我也猜得到。
猜到什麽?我疑惑地望著他。
我是魂,没有魂器,这是客观事实,需要猜吗?
是你大哥吧?他沈默片刻,轻声问道。
我大哥?我茫茫然地看他,实在跟不上他的思绪。
普天之下,能如此完美地将你封印,除了你大哥轩辕清衡,不作第二人想。
封印?轩辕清衡?
是了,我的确被轩辕宗主轩辕清衡封印了。但他封印的不是九天玲珑吗?怎麽会是我的魂器呢?更何况,我是魂,哪来魂器?
而且清清的身份太令我意外了!
他居然是轩辕宗主轩辕清衡的弟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