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自身的棋力?李晓婷觉得不可能。围棋这东西,上手容易想要精通绝绝非易事。所谓的职业选手,那都是从小开始训练,经过五年十年或者更长的时间,日复一日的去用功,才有望通过定级赛进入职业选手的行列。就算老夏再聪明再有悟性,在萧楚愚这个职业七段面前,想要取胜,那是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的。
那么就剩下一条路了,去收买萧楚愚?楚源又觉得没这个可能。强龙难压地头蛇么,就算给再多钱,想来他也不敢得罪楚门吧!
这么一想,老夏这回岂不是必败无疑了吗?可为什么这家伙又能说得如此笃定呢?猜来猜去也没能找到个合理的解释,李晓婷是又担心又有些后悔,刚才就应该跟着老夏一起去,也好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祖孙俩心神不宁,一直等到下午的五点钟左右,才看到老夏终于回来了。这回回来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上次在福利院见过的那个小河。两个人下了车,每个人怀里都抱了一大摞书。李晓婷跑过去一看,都是些围棋棋谱之类的。
弄了半天就是这么个办法啊!李晓婷顿时觉得什么希望都没了,“哟,真是个爱看书的人啊!就算你一晚上把这些书都装到脑袋里,就能赢得了七段了?”
“说不定呢!”老夏不知死活的老天真,“临阵磨枪不快也亮嘛!更何况,”老夏一拉小河,“没看出来吧,这可是个高手哦!特意把他请了来,指点个一晚上,说不定就出奇迹咯!”
“你?”李晓婷歪头看看小河,“没请教,几段高手啊?”
小河腼腆的笑笑没出声,老夏赶紧做了他的代言人,“人家可是他们学校围棋社的常胜将军,校际比赛无敌手啊!”
“拉倒吧!”老夏越是说得欢,李晓婷反而越是心里没底,“那我再问问,都赢过谁啊?有没有赢过职业七段八段这样的?”
老夏来了个快刀斩乱麻,“哎呀,你要再这么问下去,我还哪有时间去练棋啊?你要再这么捣乱,输了可不能怪我啊!”
“行行行,滚吧!”李晓婷只好放行。可是看着这两个人就这么走了,越想越觉得没戏,又去找楚源,磨叽了半天,终于还是厚起了脸皮,想求楚源派人去做做那个萧楚愚的工作,干脆把他收买了得了。
这不是拆自己儿子的台吗,这种事楚源当然不能做。好歹楚源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虽然想不出老夏的对策,但是见他说的做的没有丝毫慌乱,心里反而倒有些相信了。所以安慰了又安慰李晓婷,并且还特意交代她不要去打扰老夏。
一见最后的希望也没了,着实好好的埋怨了楚源一通,李晓婷负气而去,回了闺房。
既然阴招不能用,那就只有盼望着老夏凭实力逆袭了!可这又怎么可能呢?想来想去也说服不了自己,一个晚上进进出出到了老夏门外不知道多少次,看看里面灯火通明,估计老夏和小河正在研究棋谱之类的吧,李晓婷心里多少还好过一些。
可是没到十点,老夏屋里的灯就灭了,侧着耳在外面听一听,居然是该死的呼噜声,人家睡了!
骗子、傻瓜、懒虫一顿骂,忍住了没去砸门,李晓婷郁闷的回了房。可是心里装了这么一件事,想睡哪儿睡得着啊!哎,也真是不知道怎么了,自从碰到了这个气人的老夏以后,李晓婷这失眠的次数是见长啊!胡思乱想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李晓婷歪靠着枕头迷糊了过去,灯又是忘了关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晓婷莫名其妙的就惊醒了过来,也没看时间就直奔老夏的房间。好么,静悄悄的没亮灯,敢情还在呼呼大睡呢!
是可忍孰不可忍?!李大小姐再也忍受不下去了,砰砰砰就是一通砸门,“起来起来!晨跑早锻炼咯!”
折腾了好一会,老夏才一脸睡意的开了门,“才五点钟啊,大小姐!这么影响本方选手休息,你这是吃里扒外不想赢的节奏啊!”
“赢你个头啊,还想赢!”既然是个必输的结果,李晓婷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不过你让我不好过我也不能让你太舒服,仿佛是为了出口气,李晓婷硬是逼着老夏换好了衣服,拽着晨跑去了。
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气性,李晓婷带着老夏就围着楚园绕起了大圈,闷头一个劲的就是跑,跑,跑!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直跑得老夏求饶了,还是不放过,又硬逼着老夏再转了个大圈,自己也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李晓婷才冷然一笑,慢慢停了下来。
“病猫一发威,老虎也害怕啊!”老夏弯腰喘气加嘚瑟,偏偏被李晓婷听了去,回头就是一瞪眼,吓得老夏双手乱舞,说了句“冲凉去咯!”,头也不回的落荒而逃。惹得李晓婷一阵大笑,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收拾完了吃过早饭,八点刚过,老夏和楚源正在书房闲聊,小楼外有汽车喇叭声响了一下。
“真早啊!”两人相视一笑,出去一看,果然,楚远一带着个人进了门。
不用说,这人就是萧楚愚了。互相打了个招呼,楚远一就好像赶时间似的,紧接着一通电话,把其他三公子叫了过来,然后亲自放好棋盘摆好棋罐,就催着萧楚愚和老夏两人开始。
不管棋力如何,也不管做好了准备没有,老夏丝毫没露怯,笑着点头同意。两个人稳稳的坐好,萧楚愚一伸手就抓起一把棋子,让老夏猜单双决定行棋的先后顺序。
这在围棋对弈里面,叫做猜先。先由高段者握若干白子暂不示人。低段者出示一颗黑子,表示“奇数则己方执黑,反之执白”,出示两颗黑子则表示“偶数则己方执黑,反之执白”。
老夏拈出一枚黑子,萧楚愚摊开白子一数,单数!
呵呵一笑,老夏也不客气,啪的一声,就把那枚黑子投到了天元位上。天元,就是棋盘正中央的那个黑点。
“一子定江山!”楚远山马上笑着说道,“有古人之风啊!老夏,你这是要学唐太宗对弈虬髯客吗?”
“哼!”萧楚愚并不怎么在乎,马上在角上的星位应了一手。
“啪!”,想都没想,老夏拿起一子也投在了星位上。
啪,啪,啪,啪!萧楚愚每下一子,老夏就象用不着考虑似的,也马上跟着落了子。旁观的众人,看着看着都露出了惊奇的表情。
你一手我一手,两个人落子飞快,很快就下了十几手。
眼看着刚下了一手,老夏又马上要落子了,萧楚愚有点不高兴了,“夏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下模仿棋吗?”
“模仿棋?”楚源有些不解,李晓婷马上解释道,“所谓模仿棋,就是一方随着另一方在棋盘的对称处下棋,最后形成一盘黑白方完全对称的棋局。你们看,老夏拿黑子,第一手下在了天元,也就是棋盘正中央的那一个点。以后萧老师每走一手,老夏都在对称的地方落子,这就是在模仿萧老师的下法。”
楚远一马上说道,“这不是赖皮吗?”
“也不能这么说!”李晓婷的小脸红了红,“可是这并不违反规则啊。你说是不是,四叔?”楚远众缓缓点了点头。
“不违反规则!”楚远一一见,哼了一声,“这等于说是自己就不要动脑筋咯?喂,老夏,你这么做是在投机取巧啊,做人也太不厚道了吧,也太不尊重萧老师了吧?”
“能跟萧老师这样的七段高手讨教一盘,那是我的荣幸啊,怎么可能不尊重他呢?”老夏淡淡一笑,“萧老师,您说呢?”
“呵呵,雕虫小技!”萧楚愚可没给老夏面子,“远一兄,用不着担心!要破这种模仿棋,有的是办法!让他下就是了,这样他也贴不出目来,最后还是必输无疑!”
“高手就是高手!懒得跟我计较!”老夏马上笑嘻嘻的落了子,“那我就接着赖皮?”
啪啪啪啪啪啪,又是十来手过去,见老夏还是继续模仿,萧楚愚一肚子的郁闷,落子是越来越慢,沉着脸开始长考起来。
这回轮到老夏不乐意了,“咱们这算是快棋啊还是慢棋啊?要不然咱们也象正规比赛一样,确定一下时间吧,怎么样?萧老师,我这棋是漏洞百出,可经不起您这么长考啊!”
萧楚愚有点不淡定了,“真谦虚!你这都是在模仿我,还用得着思考吗?”
“瞧您这话说得!”老夏振振有词,“我这还真不是在刻意要模仿您!而是我看您下的每一手啊,都是好棋,所以我才跟着这么下的!”
“哼,过奖过奖!”萧楚愚不领这个情,“棋盘这么大,想怎么下随你的便!不过,这种下法,既缺乏技术,又不懂得尊重别人,阁下的棋品有待提高啊!”
“哎哟,这个说得我有点难为情了!其实啊,我就是个业余爱好者,开局这一块怎么都下不好,所以才从您那儿偷了几招。”老夏一笑,在口袋里摸摸索索的掏出一个眼镜盒,啪嗒一声打开,拿出一副黑框眼镜戴上,“不过既然您都发话了,那我就仔细看看,变变招,呵呵。”
趴在棋盘上看了又看想了又想,老夏才落下了子,“萧老师,这下不是模仿了吧?”
果然不再跟着模仿了,萧楚愚松了口气,略略看了看,“好,总算还有羞耻之心。不过,嘿嘿,这个地方你居然敢脱先,业余的终究还是业余的啊!”萧楚愚跟着应了一手,笑了。
“傻瓜力量大,大力出奇迹!”老夏很快就下出了下一手,“我这是野路子棋,您可得小心咯!”
“是吗?”萧楚愚根本不放在心上,略微一想也跟着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