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凡方才含怒奋力一击,似乎怨气亦随之消散不少,渐渐平静,目光与尘鼎天对接,看到了欣慰与喜悦。
众人仍沉浸在深深震撼之中,纯肉身之力能强悍到如此程度吗?这还是人类么,神兽子嗣或许也不过如此吧。若有武力附加,这…简直不敢想象。
虽无法直接看出强弱,但修武之人体内武力流转一眼可辨。
“这不可能!”大长老一副活见鬼的样子,双目瞪圆。普通人与天枢武者的差距他岂会不知,宛如鸿沟。“天佑尘族,天佑尘族啊。”
尘无染隔空向尘凡微微鞠躬,转而低头对尘鼎天说道,“属下多有不敬,望家主责罚。”
“此事以后再说。”尘鼎天拂手,懒得搭理他。
……
月如银盘,繁星漫天。尘鼎天相约尘凡书房见面。
尘鼎天负手站于窗前,尘凡在父亲身后两丈挺直而立。
尘鼎天无言,尘凡不语。
伫立良久,尘鼎天开口:“凡儿,这么多年,你可曾有怪过为父?”
“岂敢。倒是凡儿亏欠父亲更多。二哥也为我而死。”尘凡自责。
“哎…不必介怀,都是命,昊儿是个苦命的孩子。问天和你都欠他太多。”尘鼎天深深长叹。
“大哥又是为何?”
“问天和昊儿正值双十,意气风发,相邀前往紫山郡闯荡,不料招惹郡城望族姜氏,据问天所说,生死一线,昊儿受尽折磨,二人才险死逃脱。在大哥面前莫要提及此事,徒添伤悲。”尘鼎天浓眉颤抖,恨自己无能为力。
“凡儿明白。原来还有这等往事…”以大哥的性子,一定很难受吧。
“你自己没有想问的吗?”尘鼎天收敛情绪,轻问。
“有,湖心居一事大长老可有参与?”尘凡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尘鼎天摇头,“不会。那老东西,家族至高,极度顽固。言辞犀利却是非分明。否则也不敢触怒我,那种情形,我若想拍死他,太上长老也拦不住。”
“嗯,凡儿相信父亲的判断。可单论他道卑贱婢女四字,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若非尘无染,又会是谁呢,湖心居所在知道的人寥寥无几,尘凡心底暗自思索…
“你最想知道的并非只是这吧?”
“早年已问过,父亲给不了孩儿想知道的答案。父亲何必明知故问。”
“哦?或许今天的回答会有些不同呢。”
尘凡心神一紧,父亲这是要松口了吗。
尘鼎天转过身来,一板正经的国字脸此刻竟透着狡黠,“半月前听闻问天所言,天枢八重修武之人或许死于你手,今日得见,此言不虚。情理之外,却在意料之中。”
“父亲到底知道些什么?”尘凡紧张难耐,心神浮动不宁。
“堪比神兽亲子的肉身,我尘鼎天自命不凡,但并非不知天高地厚,你并不是我在外的私生子,而很可能来自中州,九州大陆人族最强之地。”尘鼎天如释重负般轻叹。
尘凡内心震颤,思绪混杂,沉默不语,认真接着聆听。
尘鼎天没有停顿,仰望着夜空巨大银盘接着说道:“我生平第一次有幸见到仙人,拜你所赐。”
青阳镇依山傍水,背接九州大陆西部百万丛林大山。
十几年前的一天,白茫茫,雾沧沧,大雪初歇。尘鼎天独自进山修行,突然,虚无中出现一片圆形黑洞,闪出两道人影。
凶煞面具遮面,纯黑斗衣裹体,严严实实,只有一双修罗般的凄冷双眸裸露在外,摄人心魄。修罗身前漂浮着一位眼角挂泪虚弱的沉睡少年。
尘鼎天呆呆着站着,眼前的修罗绝对是传说中的仙人,害怕也无济于事,硬着头皮谦卑道,“晚辈青阳镇尘鼎天,有何吩咐,晚辈愿代效劳。”
修罗向下俯视了一眼,尘鼎天瞳孔剧缩,如坠万古冰窖,灵魂颤栗。
“你姓尘?”修罗轻言,如天法降世,天地元力为之一滞,略微挥手,少年缓缓向尘鼎天飘来。
尘鼎天当即明白何意,“晚辈定好生照顾此子。”话音未落,修罗已消失不见。黑衣修罗似乎也未预料到出现的地方居然有人,若非自己姓尘,可能已经化为黄土,一阵后怕。
……
“只是送来此地,任我自生自灭。我原来是弃子吗?可笑的是,因何被丢弃也不让知晓?”黑衣人并未留下话语,想必也不是亲人。尘凡面露失望痛苦之色,尽努力回想,却有心无力,一片空白。
尘鼎天一介武夫,一时不知如何安慰,手足无措,讪讪伸手搭在尘凡肩头,“孩子,尘家有我在,永远是你的家。”
尘鼎天生着一张严肃的脸,此时哭笑不得的样子,尘凡抬头愣了半秒,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尘鼎天迅速收回了手,莫名其妙。
“承蒙多年养育庇佑,您永远是我尘凡的父亲。”尘凡深度鞠躬,收起笑脸,认真无比。
“好,好!”尘鼎天如释重负般爽朗大笑。
“父亲突改口风,想必是与我今天的表现,有干系吧?”
“不错。你今天第一次站出来,向世人展露天姿,”尘鼎天身体微微前倾,严肃的问道:
“是否在宣告,已坚定不移,欲踏入武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