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十分,屋里静悄悄的,隐约有微小的轻酣声。赫连墨厌恶的推开了身边浓妆艳抹的美人,下了床,不见任何动静,还以为那女人径自离开了,走到桌子旁,准备倒杯水喝,哪知这桌子上竟然趴着个人,本想大声呵斥,可是自己却愣住了。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子打在慕雪璃的脸上,仿佛披了一层白色的纱,肌肤光滑似雪,柳叶细眉,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轻颤,一张樱桃小嘴轻撅,在月色下仿佛渡了一层蜜,让人忍不住想轻啄一番。这样的慕雪璃仿若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摇曳多姿不可方物。
一阵风透过窗子吹了进来,让夕颜打了个冷颤,咂了咂嘴,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
赫连墨也彻底清醒过来了,从心里升起一股厌恶,自己怎么会对仇人的女儿有这种想法,况且这个女人还有一张残败不堪的脸。公皙通,当日你对本王所做的一切,本王要加倍奉还,而你女儿还只是个开头。
一头乌黑的长发在黑夜里张扬飘散开来,漆黑的眸子里迸射出冷冷的光,仿佛邪魅的死神。那气息让正在酣睡的夕颜不禁打了个冷颤。
幽幽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模糊中似乎有个身影,这想法让夕颜彻底地清醒过来,没错!是个身影正冷冷的盯着自己,难怪刚刚打了个冷颤,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
“王爷深夜还未歇息,想必是口渴了?”
“…”赫连墨一脸的疑惑,这女人居然睡着了?寻常女人若受此大辱,早就寻了三尺白绫吊死算了,可是她居然还能在自己洞房花烛夜看着自己的夫君和别的女人上床后,酣然大睡!
夕颜见他不做声,伸手提了茶壶倒了杯水递到他门前,见他不接,放在桌子上,又去会周公了。
这下赫连墨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
第二天一大早,青鸾领了几个丫鬟,端了水盆毛巾准备伺候王爷和自己家小姐起床洗漱,敲了门许久,才见夕颜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开了门。
夕颜也不管□□的人醒没醒,径自说道:“王爷,妾身夜守完了,先行告退了。”说完就走。赶紧找个地方好好躺下睡一觉,昨晚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晚真是累死了。
还是睡在□□舒服啊,日上三竿,夕颜依依不舍的离开那张舒服的大床。自己还不知道外卖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无非就是说王爷新纳的王妃是个容貌尽毁的女子,大婚当晚硬是把王爷吓的上了别的女人的床。这以后的王府想必是不好混了。
唤了几声都不见青鸾进来,夕颜正准备自己下床去叫,迎面进来个十六七岁眉清目秀的丫头,抬头看了眼夕颜,显然是被夕颜的脸给吓到了,连脸都白了。
“额…对不起,吓到你了”。夕颜忙抬起一只手捂住自己那道疤。这个动作倒让小丫头不知所措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王妃怎么给自己一个丫鬟道歉呢。
“奴婢叫玢儿,打今儿起就和青鸾妹妹一起伺候您。”
细细打量这玢儿,年龄虽然比青鸾大上几岁,怎么看也还是个没有心机的小丫头,完全没有青鸾眼神中的成熟与干练。
玢儿细细的为夕颜梳了妆,才端了脸盆一干洗漱用的东西退下了,临走时又询问:“王妃可要唤青鸾妹妹过来,奴婢这就去找。”
“不用了,你先去忙吧。”夕颜挥了挥手。
在房里着实闷的要死,不如出去走走吧。夕颜出了院子就看见前面大片大片的牡丹花,百花齐放,争先斗艳,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开的在绚丽也有凋零的一天,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也变的这般多愁善感了?
“小姐刚刚找青鸾?”青鸾的声音把夕颜纷飞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有回头,盯着娇艳欲滴的花儿似乎看的正入迷。青鸾张口欲再叫一声,谁道夕颜幽幽的开口:“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无论怎样,慕雪璃绝对不会出逃,让他尽管放心好了。”
这话倒是让青鸾着实惊讶了一番。急忙下跪,慌张道:“小姐多虑了,青鸾只是小姐的陪嫁丫鬟。”
“哦?”夕颜轻笑,语调也上扬三分。
“如此说来左丞大人倒也大方,白白的送给我这个‘女儿’如此干练的一个丫头。”夕颜把耳朵递到青鸾耳边戏谑道,还特地强调女儿两个字。
主仆二人都是心知肚明。夕颜倒是面如常色的继续赏花,倒是吓得青鸾战战兢兢,面如死灰。
两人慢慢的踱着步子,这王府的花园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走了许久也未见尽头,夕颜索性在一处亭子前停了下来。想必经常有人在此歇息纳凉吧,一尘不染的桌面上备好了茶点水果。
夕颜的暮光停留在不远处,脸上流溢出遏止不住的欣喜,没有回头对青鸾说:“你去我房里把那把笛子取来。”自己则提了裙摆小跑过去。
是一棵梨树,此刻开满了白色的花朵,密密麻麻,在日光的照射下闪耀夺目,树下已经有不少凋谢的花瓣,一阵风吹来,花瓣翻飞,真是美极了,还有更惊喜的发现,两步远的围墙上爬满了牵牛花,大片大片的绿色,星星点点的开了几朵淡紫色的牵牛花。
牵牛花别名夕颜。外婆当年给自己取名夕颜的时候就是希望自己能象这花一样,即使没有美丽的外表,但是一定要像它们一样拥有顽强的生命力。
一曲悠扬的《长相思》悠悠的响起,夕颜闭了眼睛细细的想着外婆的慈祥的眉眼,一嗔一笑…眼泪就那样不知不觉的流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