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娅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她，自顾自地说：“方方，别怕，只是一只猫罢了。”
何方吞了吞口水点点头，转过身抬头打量着院中的方塔。
那是一座灰白色的四层塔楼，显得古旧，每一层都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大口，周围的光线都无法驱散大口里的黑暗，阴森而凄凉。
她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大口，问莫娅：“小娅，这地方你以前进去过吗？”
莫娅没有回答，只是眼神呆滞地朝方塔里走去，像极了一只秋雨下失去了外壳的蜗牛，踽踽独行。
她被莫娅机械僵硬的表情吓住了，不由得又提高了几个分贝，伸出手摇了摇莫娅“小娅？”声音在寂静的环境下，荡得很远，很远。
莫娅还是没有回应，她着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跟在莫娅身后，一步步缓慢地前进着。
直到起风了，一片打着旋儿的枯叶贴在了莫娅的额头上，莫娅这才堪堪停下了脚步，转过苍白的脸对着她说：“我进去过。”这四个字，简洁而明了，完全不像以前的莫娅。
声音冷得让她感觉到汗毛都立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股悸动，隐隐约约感觉到她们周围似乎有些什么东西。
她大步走上前拉起莫娅，就朝庭院外跑去。
跑了有多久，她都不清楚了，只是凭着感觉去寻找有光亮的地方，这样的地方总会有那么些人群，温暖而安全。
到了一个广场时，人流就开始多了，她第一次觉得周遭的人群是那么的可爱。
她插着腰喘着粗气，拉着莫娅在广场上的石凳上坐了下来，看着莫娅的脸色渐渐恢复了正常，她的心一下子就松了。
不过下一刻她就犯难了，之后她该怎么走呢，这么陌生的环境，她可是个极品路痴呢。
她咬了咬嘴唇，伸出右手在莫娅眼前晃了晃。“小娅，你好些了吗？”
莫娅揉了揉眼睛，似乎是刚睡醒般。“嗯，怎么了，方方，我们不是去了方塔吗，怎么现在在这儿呢？”
“你还问我？差点被你吓死。”她吐了吐舌头。
“我？”莫娅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
“你真不记得了吗？你刚才的行为和语调都怪怪的，像变了一个人似地。”她低沉着说。
“这…我还真没印象。”周围彩色的喷泉灯光洒落在莫娅的肩上，让人有一种迷茫的错觉。
“或许是你累了吧，走吧，你带路，我们回去休息。”她说着便挽着莫娅站了起来。
莫娅点了点头，像个温顺的孩子领着她朝一个方向走去。
四十分钟后，她们才回到了住处。
公寓里亮着灯光，她能够很清晰地看见一楼，两个纤细的身影映衬在淡蓝色的窗帘上，想必徐瑶和张梦涵，早就回来了吧。
她这么想着，挽着莫娅进了屋。
一进去，她便看见两双高跟鞋歪歪地落在门边的鞋架上，她不由得摇了摇头。
等莫娅换好拖鞋后，她才弯下腰将她们的鞋子一一摆放整齐。
她看了看自己的杰作，满意地一笑，就和室友们聊天去了……
夜里十一点，公寓里的灯熄灭了。
她蜷缩在被子里，用手悄悄搓着脚希望能让它暖和些。就这样，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凌晨一点她对面下铺的莫娅下了床，床架的吱呀声，把她惊醒了。
她等待着洗手间的水声，在心里默默念道：小娅应该是去上厕所吧？
可是，足足等了几分钟，却始终没有水声。
莫娅在干什么呢？
突然，她听到了莫娅的脚步声，低沉缓慢而有节奏。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了，莫娅不会又像之前那样了吧，她轻轻撑起身子，将手机屏幕解锁，对着莫娅。
微弱的手机亮光在黑暗里显得特别刺眼，她看见莫娅穿着一件白色的睡裙，有皱褶的裙摆几乎都快着地了，长发披散在双肩，挡住了整张脸，像极了贞子。
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莫娅竟然在围着一把电脑椅转圈，一会儿顺时针转，一会儿逆时针旋转，身体在微微颤抖着，就好像在举行某种仪式一样。
莫娅的面色惨白而平静，跟之前在方塔一样，但越是这样，就越让她感到害怕。
“瑶瑶，梦涵。”莫娅轻声呼唤着室友的名字。
而此刻，徐瑶和张梦涵却睡得格外的香甜，似乎是被施了睡眠魔法一样，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悄悄来到莫娅的身边，使劲摇晃着莫娅，企图唤醒莫娅。
忽然，莫娅缓缓抬起头，一道阴冷的目光穿透了额前的黑发，死死盯着她。
这种目光深入人心。
莫娅张了张嘴，一句话硬生生地从喉头发出———“左为生右为死……”
这一句话还没说完，“不要！”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用手捂住了莫娅的嘴。她仍然记得当初晓阳就是将这句话说完，就离开了世间。
莫娅喉头动了动，并没有再发出什么声音，身子就突然软了下来。
她立刻挽住了莫娅，莫娅的全身冰凉，刺得她心里好疼。
也不知道她那瘦瘦的身子，从哪涌出了能量，让她将莫娅背到床上。
帮莫娅盖好被子后，她就去睡了。
当然这整整一晚她都没睡好，她的心思一直在惦记着“左为生右为死，生死只在一念间”这句话，真是无法想象，晓阳，莫娅与这句话到底有何关联。
翌日上午，她穿着睡衣揉着眼睛走到莫娅的床前，摇了摇莫娅，说：“小娅，起床了，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啊”莫娅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倦意。
“你…”她欲言又止。“唉！算了，赶快洗漱吧，要不待会儿就要迟到了，陈老师的古代汉语哦。”
“糟糕，我怎么将这件事给忘了，今天，我还有个公益活动要做呢，方方，你帮我应付一下老师点名吧。”莫娅匆匆起来，进了洗手间去洗漱了。
莫娅的话让她突然想起了曾经晓阳对她说过的话“公益活动往往伴随着利益的产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