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沛微微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闭目养神。
“你待会早些去洗浴阁备好药汤,葛根、薄荷多一些,皇上刚回朝,看样子舟车劳顿还未消尽。安儿随皇上回宫那日来问了安,这几日怎生也没半点消息,去问问刘唤得,这几日可是皇上给他安排了要紧的事!”
要说上官沛在宫中最在乎的,当属他的独子邵墨安。只是越是这几年,邵墨安反而不像儿时那样听话,来请安也渐少了。
“娘娘,前日听小安子说,安王爷近日除了上朝外,整日关在舒暖阁的书房里,倒是比以前上进些了。”果嬷嬷随口一答,倒是惹的上官沛心下多了些疑问。
邵墨安自小最不喜的就是书房,从小都是被上官沛硬拉着,才能在书房里坐上半天,或者个把时辰。如今倒是一个人闷在书房里。
“看来,定是此次随皇上出宫南巡,遇着了些什么事……安儿大了,心里的话,越不喜和本宫说了,哪像小时候,件件事情,要本宫替他拿主意……”上官沛说着一阵感慨。
挥了挥手,果嬷嬷便停下了。
“本宫乏了,你去备药汤吧。晚上让安儿一同过来,陪皇上用膳!”说着翻身睡下了。
果嬷嬷应了声,安静退出了房,向洗浴阁而去。
换了守在门口的云巧进屋候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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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
墨雨湖边立着一个萧瑟的人影,瘾在泛起水雾的迷蒙里。
邵明阁望着湖面上倒映的火烧残云,呆呆出神。
这九华宫,曾经是他娘亲欣妃的住处。
当年皇上最喜与欣妃泛舟墨雨湖上,欣妃于舟上抚琴,传出的琴音是宫中一绝。
随水波缓缓而荡,清灵、幽婉,顿时便将那些朝中争斗隔远了。
邵允政初登帝位时,朝中几个重臣并不十分臣服,多方制衡之下,也是允政八年时,才稍稍稳定了权位,那时欣妃的陪伴,对邵允政来说,便是清泉,甘饮。
邵允政便在这墨雨湖旁,为欣妃修建了这座九华宫。
却也是因为这样的独宠,得了冤死的结果。
如今,却成了纯烟的住处。
邵明阁儿时的回忆尽在其中,现在看似又多了一重。
更担心皇上如此宠爱纯烟,是否又会替她招致杀身之祸。
他的面色微苦,身形也消弱了些,眼神黯淡无光。
进京途中,纯烟与邵明阁路遇麟兽群。
被团团围住之下,纯烟为了不拖累邵明阁逃脱,用小刀自尽于他的面前。
虽然纯烟眼下性命已无大碍,但终究成了他邵明阁此生都无法面对的事!
还有什么,比欠下感情的债更加难还的?
如若一个人,肯为了你不要性命,你爱她却又不能与她相守,这是何等悲戚的事。
那日起,邵明阁整日郁郁寡欢,自责是他使纯烟躺在这九华宫,半死不活。
骗骗还是他想爱却又不能爱之人。
爱深成殇,便是爱的过错。
只能日日安静在宫外相守,饭食不下,枕眠不安,想如果纯烟死了,他便随她而去。
可父皇邵允政的那句:凡事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又将他从想死的边缘拉扯回来。
与纯烟的情殇,江山社稷的大意,将他的心拉扯的诡变异常。
时而冷漠,时而落寞,时而灰死,时而霜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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