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来的姑娘,想必是循着芳儿的琴声而来的么?若是想念一个人,不如也上来抚琴一曲,如何?”
坐在石桌前的云芳,抬头看了眼身旁的邵博羽,见邵博羽微微点头,她起身上前挽着依旧有些走神的纯烟来到古琴前坐下,道:“琴声是放出线的风筝,你若想让他看见你的风筝,就用心抚琴一曲,他若有心,定能听见,他若听不见,自有来日方长。”
“他若听不见,自由来日方长……”轻轻念着。
纯烟抬手抚上琴弦,昔日和邵明阁相遇的影像在脑中浮现,他的笑,他的眼睛,他的承诺和他的离开……
琴声轻起,伴着秋风飞旋,落叶无声,只静静作陪,云芳儿握了握邵博羽的手,邵博羽眼中依旧尽是温暖。
二人看着面前抚琴的纯烟,仿佛她心思也跟着飞旋的琴声缭绕而出,去寻找她心中的那个人。
他们本以为,在这宫中,有真情的人儿,唯剩他们二人而已,如今看来,天下有情人,又何足道哉,不多亦不少也。
正在院中练剑的邵明阁,听到馥雅居飘来的琴音突然停了下来,住在馥雅居隔壁的南怀阁几个月间,虽然时不时听到云芳抚琴的乐音,今日这曲,却似乎不太一样,熟悉的味道,在他心里婉转勾出一丝悲伤和心疼。
不自觉的脚下一蹬,飞上屋檐。
纯烟痴痴抚琴的模样,在这样秋风萧瑟的清冷庭院里,显得越发寒凉。邵明阁呆呆矗立在屋顶看着下面院中痴痴的纯烟,不知不觉脸颊冰凉。
纯烟却不知不觉瞥见了院外屋顶上的人影,抚琴的手徒然一颤,琴弦循声而断,琴声讶然,只留下落叶飘飞和秋风轻扫的声音。
想了千万次,再一次见到邵明阁,一定要上去先给他一拳,大闹一场,哭个昏天暗地,如今却似乎僵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觉眼前的人影越来越模糊,眼泪无声无息的滑落却不知该说什么,从何说起。
邵明阁也只僵持在屋顶上一动不动,唯有握着剑的手死死的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肉里也浑然不觉。
气氛瞬间变的异常安静,四个人一动不动的站在深秋的庭院里,或仰头,或垂头,或对望,或迷茫,云芳儿攥了攥邵博羽的手,二人稍稍回了回神。
“想必屋顶上的人,就是姑娘想念的人吧?”云芳轻轻走上前去,在纯烟耳边柔声道。
随后又仰头看着屋顶上的邵明阁,微微一笑道:“做了个把月的邻居,馥雅居尚未招待过六皇子,我二人禁足园中不便外出,今日六皇子既然来了,何不下来一聚?逃避面对想必二位心里比芳儿清楚明白,既然如此,何不把话说明白了,也免得这位妹妹忧心思念如此。”
邵明阁听了云芳儿的话,依旧伫立在屋顶,若向前踏出一步,哪怕只是小小的一步,或许这么久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他是日日掐着胳膊,在胳膊上划下刀口,才忍过了这几个月对于纯烟的不闻不问,每次想起她,就在手上划一刀,划的多了,发了烧,就可以不再想她。
“何苦勉强,既不愿相见,不见也罢!”望着邵明阁冷冷伫立的身影,纯烟心里像被瞬间冰封了一样由内而外的寒冷,突然间她只想马上离开这个好似地窖一般的院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