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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五珍汤


  到了乐云宫,正值连隐前来禀告:“小的已查清楚于良人的来历,她父母早逝,幼年随养父母生活在乡间,十几岁上才被被接回城中,听说年初进宫时与她一起的宫女都是任凭安排,只有她是自己要求分到岚雪阁的。”

  见我神情若有所思,连隐小心翼翼道:“据悉她的养父曾以捕蛇为生……”

  我思忖半晌,莞尔一笑:“连隐你家是京城的吧?”

  “回夫人的话,小的出生在南煜,但自幼在罗阳城长大。”

  我点点头:“记得上回你见到刘昭媛时曾说起家里有个妹妹在刘府当差?”

  连隐不明所以,只得据实答道:“是的,如今正是服侍刘夫人。”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笑道,“如今有件事想请她帮忙呢。”

  连隐愈发摸不着头脑:“她是将军府的人,怎么能帮到夫人呢?”

  “正是需要她这个身份呢,本宫想把有关于良人的事借她之口告诉刘夫人,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连隐饶是不如茂喜机灵,但话中之意还是明白的,当即便道:“夫人怎么说的,小的怎么办就是了。”

  我点头而笑:“要嘱咐她不用刻意,只作无心中说出来就是了,事情办成了,本宫有赏。”

  连隐谢了恩而去,半夏问道:“夫人断定此事会引起刘夫人的重视吗?”

  “她那么爱女心切,现下慕蝶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坐视不理?身为将军府当家主母,她精明果断,心思缜密,若知晓此事必会顺藤摸瓜查出蛛丝马迹,到时一定会想方设法告知慕蝶小心此人,我说的话慕蝶或许不信,但是刘夫人就不同了,就算不信母女间也断不会生出嫌隙,所以此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如此倒省了我的心思与口舌,于小宴哪怕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也一定想不到宫外的人会算计她。”

  半夏想了一番后也笑道:“倒是夫人这个主意妙。”

  我慎重地摇了摇头:“虽然这一步走的妙,但刚才连隐说的你也听见了,我早就怀疑于小宴背后的来历不简单,如今看来只怕她在宫里早有接应的人。”

  半夏点点头:“只是不知是谁。”

  我冷笑道:“能正大光明安排这表面的一切,暗地里却处处针对我的人,这宫里还有第二个吗?”

  “夫人的意思是……”

  “她清闲了也有两个多月,即便自己不提我猜陛下也该想起来了,只是她和于小宴是何时搅到一起的我们竟丝毫不知情,一旦陛下复了她协理六宫之权,往后的日子就更是如履薄冰了。”

  半夏神情一凛,没有答言。

  果然这话才说了没几日,德妃因近来天气愈加炎热受了暑气,天天只待在宝善宫静养,于是尹淑妃顺理成章复了协理六宫之权,我早有所准备也不觉惊讶,也避免和她表面上起纷争,每日只在宫中养花侍草,倒也清闲自在。

  谁知这一日清晨忽见谭姑姑走来,和善笑道:“夫人有日子没去寿宁宫了,太后昨日还念叨呢,这不一大早便打发奴婢来了。”

  其实对于太后的偏爱我因为完全不解何意,所以心中总是有种无形的压抑感,除了每月固定去请安的日子平常总不大去,如今见亲自来请更是惶惶,忙陪笑道:“这几天太热了,怕扰了太后清静故而才没去。”

  谭姑姑是久居宫中的老人儿,什么事不明白?听了我的话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尔后竟换了另一种语气道:“你这个傻孩子,太后垂怜你自是有原因的,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我心中大感讶异,想问些什么却见她又恭谨地道:“夫人请吧。”

  到了寿宁宫,太后正在用早膳,见了我微笑道:“这么早起还未用膳吧?过来坐着。”

  我便过去坐在她身侧,有宫女添了碗箸上来,我瞧了一眼桌上,见只有八宝莲子粥并几样细致小菜,太后笑道:“哀家有年纪的人,素喜甜烂之食,你若不习惯,另有鸭子肉粥配萝卜酥饼。”

  说着就要命人端上来,我忙道:“不用了,早餐宜清淡,臣妾平常也不喜欢油腻腻的饮食。”

  太后笑笑不再说话,一时用完膳有宫人呈上来一个砂罐,待揭开一看我不禁脱口叫道:“五珍汤!”

  说完才知失言,忙不好意思低了头,太后笑道:“你怎知这是五珍汤?”

  我抬头道:“以前臣妾的母亲经常做此汤,说是五珍,其实也不过是五种时令鲜蔬,并无珍贵,没想到宫中居然也有。”

  太后亲自盛了一碗到我面前:“你尝尝看。”

  我舀起一匙放入口中,不由怔了片刻:“好像,和娘做的味道好像。”

  她展颜而笑:“哀家也喜欢喝此汤,本来饭后不宜饮汤,不过既然令你想起了母亲,那多喝点无妨。”

  我于是在太后的视下将一碗汤喝完,她令人撤去桌子,这才正色道:“哀家这个时候叫你来,并不只是为了用膳。”

  我早已料到,听她这样说心里仍旧“突”地一沉,只能恭声道:“太后有所教诲,臣妾自当铭记在心。”

  她叹了口气:“光铭记在心是不够的,前几日之事哀家也听说了,在这后宫生存,嫔妃间争宠的方法向来层出不穷,陷害的手段更是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一时的委屈不必放在心上。”

  我忙道:“臣妾不敢。”

  太后紧紧盯着我:“于良人不过是个宫女,一朝承恩便有了身孕,你……”

  说到这里也许是怕伤了我的颜面便不再往下说,而我如何能不懂她的用意,当下只觉心里纷乱如麻,这个问题,终究是被太后问出来了。

  我嗫嚅了半天,只得道:“大约这种事儿也得讲究个缘分吧。”

  “真是个傻孩子,若是平常人家随便你论什么缘分还是天意的,可这儿是后宫,子嗣对于嫔妃有多大的意义想必你也看到了,更何况君王的恩宠,哀家跟你说白了就如同天边的云烟,过去了就没了,只有有了孩子,才可作未来长久的打算啊。”

  “臣妾明白,只是……”这下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了,嗫嚅了半天,急的背上沁了一层薄汗。

  太后见状放柔了语气:“哀家也知道此事不是说成就成的,不过总要多上点心才好,今日宣你来,也是为了让太医好好的瞧瞧。”

  我大吃一惊,差点脱口回绝,但转念一想太后何等精明的人,万一被她看出端倪那就遭了,于是整理了下思绪笑道:“臣妾多谢太后垂怜,只是臣妾的身体一向是陆太医看着的,如今倒是还请他诊治才是。”

  太后却摇了摇头:“哀家看着不好,他既一直照看你的身体,怎么这么长时间都没瞧出什么,可见是医术不精,倒换个人才是。”

  我心内又是一沉,忙委婉道:“其实是臣妾一直以来没有在这方面上过心,怪不得陆大人,况且陆大人的脉息是有目共睹的,恕臣妾直言,在看诊这方面还是谨慎为好。”

  太后不过略一想已明白我话中之意,于是点头道:“那也罢了,即刻就去传了他来。”

  早有宫女领命而去,陆风临不消半刻便到,算起来我已有好久没见过他了,而听说他上月出宫去了九沂山,近日才回来,眼下乍一瞧见,倒像比先前瘦了不少。

  陆风临先是拜见了太后,尔后向我行礼,我微笑道:“大人一趟九沂之行,清减了许多,如此还要为本宫的病操心,真是有劳了。”

  边说边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他不慌不忙地道:“夫人言重了,这只是微臣份内之事罢了。”

  “从前本宫也不大在意,如今可要请大人好好的瞧一瞧了。”

  太后催促道:“好了快坐着吧,一定要细细的诊,不管哪里有毛病,都要认真的治,后宫的女人,没有孩子哪成。”

  陆风临忙应了声“是”,然后坐在了我对面,我们算是彼此心知肚明,因此整个过程各自坦然,一时诊完了脉,他沉声道:“据微臣看,夫人的体质偏寒,但是这寒又不像是天生,而像是后来所致,微臣敢问夫人幼时可有冬日落湖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