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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绣功


  正在此际忽闻一道清灵的声音自殿外传进来。

  我听这分明是慕蝶的声音,不由诧异抬头望去,果然见她自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荆钗布裙的妇人,此刻见这么多人在场不由畏畏缩缩低下了头去。

  慕蝶先对宁漠行礼:“臣妾参见陛下。”

  宁漠挥手示意她起来:“昨晚你不是禀报朕今天有你娘家人进宫来探视吗?怎么此刻倒在这里了?还带着个妇人?”

  慕蝶莞尔一笑:“臣妾的家人确实进宫了,只是近日臣妾的母亲犯了腰伤旧疾,臣妾不放心,遂到仪门外去接着,谁知恰好看见这个妇人哭哭啼啼的在与当值的侍卫理论,臣妾一时好奇便走过去问了个究竟。”

  说着转了一副端庄严肃的神态,指着死去的男子对那妇人道:“你可看仔细了,是不是他?”

  那妇人这才敢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立即扑上去大哭:“相公!相公你怎么了?奴家平时里跟你说不要一个人乱跑,可你不听,还跑到皇宫里来了,如今出了事先走了,撇下奴家一个人可怎么活啊。”

  事情突然发生这样的转变,众人皆愣在当场,我虽也一惊,但马上镇定下来,与此同时眼角微微一瞥,只见尹淑妃的神情变了变,不过瞬间恢复如常,倒是与她相隔不远的于小宴面色发白,似乎极度不安。

  我在心中冷笑一声,走到那妇人身边:“你说他是你相公?”

  她泣不成声地点头,我笑着道:“你有所不知,如今这是在皇宫里头,一字一言都是要讲究证据的,你说他是你相公,可有何凭证?否则是没人会相信的。”

  她不由愣了愣,我干脆直接道:“你相公的身体怎么样?”

  她赶紧道:“民妇的相公患有肺痨,大约有六七年了,本来大夫都说他都捱不过今年去的,没想到居然出了这种事。”

  语毕又开始哭,我心中已完全放松,抬头看着宁漠:“陛下。”

  宁漠此时已满脸愧疚:“夫人受委屈了,是朕误会了你。”

  “陛下是关心则乱。”德妃在一旁开口“今天是瑶依夫人和宁云公主的好日子,怎么无端出了这种事,陛下一定得好好查查。”

  宁漠立即点头:“这个自然。”

  我走过去道:“既然她是跟随刘昭媛进宫的,那本宫奇怪她相公是怎么进的宫?难道那当值的侍卫都是不要命的不成?”

  一语提醒了宁漠,随即吩咐:“去查查今日当值的是谁?即刻带过来。”

  成方领命而去,但不一会带来的消息却是当值的侍卫李维已畏罪自杀,我闻言脸色一沉,片刻后冷笑道:“又是死无对证了吗?李维是谁?本宫一向深居宫中,却老是被不相干的人寻上晦气!”

  尹淑妃道:“他好像是周先的徒弟,是由周先引荐宫中的。”

  宁漠疑惑开口:“周先因叶美人之事被打入暴室服役,不出几日便命丧其中,如今听你这么说李维是借此报复吗?”

  尹淑妃不置可否,只垂眸道:“陛下明鉴。”

  “这也说不过去啊?”贤妃拧眉道,“若说是报复,那为何当时不采取行动,非要等到一年多以后呢?”

  “当时有心无力,如今自然有这个机会了么。”我说着冷冷扫视了一眼众人,“本宫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侍卫若没有宫里的人与之里应外合,他岂会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还有那个已死之人,若无人指使怎会偏偏要陷害本宫?”

  我回身看着宁漠:“陛下,这宫里一定有欲将臣妾置于死地之人,请陛下允许臣妾彻查此事。”

  宁漠点点头:“你想怎么查?”

  “人证都已死了,那只剩下物证了。”我说着拿起那块锦帕,“绣的如此拙劣,倒令本宫很想见识一下各位娘娘的绣功,正巧今日是本宫生日,金银玉器的也俗了,不如趁现在绣一幅绣品送给本宫如何?别的一概不要,就绣这个瑶字。”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当下也无人反对,宁云公主更是拍手道:“好计谋!”

  我暗暗看了一眼尹淑妃,只见她神色倒未有多大变化,不过坐在她身后的于小宴可就不同了,极力保持着镇定,殊不知这样却使脸色更加僵的难看。

  她家境贫寒,自幼随养父母生活,定是不会针钱上面下多大工夫,同时我也敢保证她不会道出自己养蛇人的身份,否则即便这件事遮过去了也与慕蝶受惊难产一事脱不了干系,想到此心中涌起一种快意,几乎等着看她会作何反应。

  洁白的绢布被裁成相同的小方块呈上来,我亲自拿了一块递给尹淑妃:“都道娘娘琵琶乃后宫一绝,想来绣功也不会逊色吧?”

  她不动声色接了过去,瞥了一眼后抬起头看着我,这是我第一次从她眼底看见昭然的恨意,隔着这样近的距离,心里不由微微一怔,却不甘示弱的回看着她。

  “啊!”正在此时忽听一声惨叫传来。

  循声望去,心里瞬间一沉,只见于小宴狼狈不堪地站起身,眼中盈盈欲泪,手上赫然一片红肿,侍奉在她身边的宫女立刻跪倒在地:“主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宁漠走过去看了一眼,呵斥道:“怎么这样不小心,毛手毛脚的。”

  那宫女只不停求饶,于小宴拭泪笑道:“是臣妾自己要茶喝,怨不得她,只是这绣品……”

  宁漠这才想起来还有这回事,随即面露难色地看着我,于小宴也忙着陪笑:“嫔妾侍女一时失了手打翻茶盏,夫人若是等着要,嫔妾这就马上绣出来,若是不着急,那等嫔妾的手好了,绣出百幅亲自登门赔罪如何?”

  我隐在袖袍下的手因太过用力而握的生疼,半晌淡淡笑道:“于良人言重了,一幅绣品而已,哪有良人的手重要,若是因此出了什么差池岂不是本宫的责任。”

  于小宴垂首道:“夫人大人有大量,嫔妾代梨香谢过夫人了。”

  “不过你这个侍女太过粗心大意,应当打去暴室服役。”

  我云淡风轻地说着,于小宴面色一变:“梨香只是无心之失,如此惩罚是不是太严重了。”

  “于良人的记性还真是不怎么好啊,刚才本宫只是莫须有的罪名你都奏明陛下严惩不怠,如今她坐实了罪名你怎么反倒于心不忍了呢?留着她在你身边本宫还怕良人的手好不了了呢,如此那百幅绣品从何而来?更何况只是暴室而已,又不是要她性命,良人即便心疼也心疼的早了些。”

  我说完转身吩咐:“来人啊,把这个没有眼色的宫女关入暴室,不得有误。”

  梨香哭喊着被押了下去,于小宴脸色白了白,半晌道:“嫔妾一定谨记夫人的教诲。”

  我斜睨着她:“那就好,本宫也记得良人的承诺,百幅绣品,少一幅本宫可是要登门兴师问罪的。”

  说完看也不看她愈加难看的脸色,回身向宁漠道:“陛下,臣妾累了,容臣妾先行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