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过了腊八便是年”,转眼已至腊月二十六,这一天照例是发放年赏的日子,蕴月自诞下皇嗣后颇得恩宠,连年赏也是各宫中最丰足的一个,便有那起小人散播谣言称我因一直未有生育而渐失君心,对此我浑然不在意,蕴月倒是心有不安,那日亲自到乐云宫来,竟带了礼物,我见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遂正色道:“宸妃娘娘这是做什么?大节下的倒让本宫受不起了。”
她面色一呆,惶恐道:“姐姐当真因为那些流言与我生分了么?”
我忍不住笑起来:“逗你呢,你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岂会在意那些嚼舌根的人?”
蕴月松了口气,接着嗔道:“姐姐既知道也不早去看望我,害的我这几日都于心不安。”
我闲闲地歪在椅上:“这哪能怨我呢,只怪我们姐妹心有灵犀一点通,我正要去呢,可巧你就来了。”
蕴月掩嘴而笑:“如此说来倒是我吃亏了。”
我也笑道:“不如你现在回去,就当没来过,等明儿我备了礼再去流香宫,也堵一堵那起小人的嘴,如何?”
蕴月再度失笑:“那不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吗?”
说笑了一会之后她正色道:“其实谁不知道,陛下近来常去流香宫是为了看明若,如此还有这种流言传出不过是因为……”
她说到此处低了头:“或许在姐姐看来我说这种话是很可笑的,然而这就是事实。”
她说着凑近我身前低声道:“姐姐入宫都快两年了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虽然陆太医诊为体质阴寒所致,但女子体寒的也大有人在,怎么偏偏就姐姐无缘子嗣呢?”
我心口一紧,面上只是沉静微笑:“谁知道呢,可能就是无缘吧。”
“姐姐。”蕴月沉思良久,小心翼翼地看着我,“你是不是和妹妹一样,不喜欢陛下啊?”
我亦看了她良久,最后道:“你说陛下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你多一些?”
她一怔:“自然是喜欢姐姐多一些。”
我又道:“那与尹淑妃相比呢?”
“陛下对姐姐的喜爱连尹淑妃也望尘莫及。”
“那在我未入宫之前呢?”
蕴月再度怔了,良久方道:“姐姐未入宫时,尹淑妃宠冠后宫,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处处针对于你?”
我嘴角浮起一抹苦笑:“可见帝王的心是千变万化的,妹妹恕我直言,我一介宵小平凡的女子,只有一颗心,经不起别人千变万化的对待,即便有所保留,也只是为了日后不受伤害。”
蕴月有所感触:“姐姐说的何尝不是呢,妹妹当初就是吃了这个亏的,以为心冷了,这一生也就这样了,直到遇见离修,才让我觉得生活有了另一种希冀。”
我停了半晌,怔怔地问道:“蕴月,你想他吗?”
蕴月神色即刻一黯:“我只想知道,如何能不想。”
我情不自禁握了她的手:“好妹妹,等时间长了就忘了。”
她悲哀地看着我,眼中盈盈欲泪:“可是姐姐,我不想忘记。”
我只能叹息:“这是皇宫,不忘记怎么能行,即便是为了明若,你也要忘记他。”
她吸了吸鼻子,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知道了,可是姐姐也一样身处皇宫,那就要为自己的未来作打算,花无百日红的道理姐姐是知道的,更何况日前听德妃娘娘说为着陛下子嗣不多,众大臣上表等过完年开春后进行大选呢。”
我的神情愈加懒散:“前几日倒是也听说了,选就选吧,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其实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是旧人了。”
蕴月满脸真诚地看着我:“凭他来了多少新人,我与姐姐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我拍着她的手笑道:“那是自然,我可是明若的姨娘呢,陛下都知道的,你想带赖也赖不掉。”
“这话应该我说才对。”蕴月边说边站起身,“我带了好些东西来呢,有一匹料子最适合姐姐了,快过来瞧瞧。”
我拗不过,只得起身与她一起走至外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