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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冰肌膏


  回去的路上意外看见了楚昭,这次他没有领着羽林军,而是只身一人,虽如此但眼下这个时辰还是不要让他看见我为好,因此悄悄闪到一棵桂树后面打算让过他去再走,哪知下一刻忽听他陡然提起来的声音:“谁?”

  我吃了一惊,暗想难道被他发现了?于是挪了一点偷偷向外看去,只见楚昭正用一只手捂着后脑勺面带警惕地看着前方,我颇为疑惑,就在这时猛然听见一声大笑:“是我!”

  我心下一惊,随即了然,愈加静静地不出声儿看着。

  楚昭看清楚了是谁,脸上闪过一丝不耐:“怎么是你?”

  初花边笑边走上前来:“怎么不能是我?给你个枣子吃呢。”

  说着蹲到地上将那枚青枣捡了起来,用衣袖擦了擦塞在楚昭手中:“你尝尝,可甜了。”

  楚昭手掌一翻,初花忙道:“你扔了我还有呢。”

  “书上说的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可听过?指的就是你。”楚昭惹她不起,躲也躲不过,于是用言语奚落。

  初花非但不着恼,反而点了点头:“女子与小人我抹不开总要占一个的,那么你呢?”

  楚昭刚要开口,初花已伸出一根手指指着他,脸上闪着促狭又娇俏的笑:“你不是小人那就是君子喽?”

  “我……”

  楚昭刚说了一个字就被初花接了过去:“书上还说君子动口不动手,以后你要是再跟我打架就是小人了。”

  我忍不住一笑,初花耍起嘴皮子来起来也不是好招架的,可惜楚昭本欲咬文嚼字使她知难而退没想到最后吃瘪的还是自己。

  见楚昭沉着脸无言以对,初花拍手笑道:“我是女子,你是小人,我们都是难养的!”

  我忙用手握住了嘴以防笑出声来,片刻后只听楚昭轻曼道:“断章取义,懒得理你。”

  初花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楚昭又问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来找我们夫人的,你又是在这里干什么?”

  楚昭顿了顿:“自然是巡逻。”

  “少来!”初花白了他一眼,“你当我傻啊,你就穿着这寻常服色过来巡逻?还不说实话到底干什么去了?”

  楚昭也瞪了她一下:“这跟你无关。”

  “不说拉倒!”初花不屑地瞅了他一眼,“奉劝你一句,这里是内宫城,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说完大步向前:“我要找我们夫人去了,回见!”

  楚昭望着她的背影,这才想起手中还握着那枚冬枣,刚要丢却犹豫了一下,接着转身之际放到嘴里咬了一口。

  见他们各自走远我赶紧从树后出来,快步走回乐云宫,半夏正站在宫门口翘首以望,一见我只身回来不禁讶异道:“夫人是自己回来的?初花呢?”

  我装作毫不知情:“初花去哪了?”

  “奴婢见您一直未回来就让她去西城楼寻您了,夫人怎的没看到?”

  我笑笑:“大约是走岔了吧,放心,她寻不到我也该回来了。”

  说着走到了里间,果然没半刻的工夫便听初花急急的声音:“夫人回来了吗?”

  半夏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夫人自己先回来了。”

  初花走进来看到我,满脸讶异:“夫人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看到?”

  我慢慢喝了一口茶,笑望着她:“你没看到我那看到谁了?”

  她有些呐呐:“我谁也没看见啊。”

  我也不拆穿她,只笑而不语,半夏走来道:“春织已预备下了长寿面,夫人是现在吃还是等会儿?”

  我没想到都这么晚了她们居然还准备着,于是道:“就现在吧,再迟一会子生辰都该过了。”

  面很快端了上来,热腾腾雪白的银丝长寿面,配上碧绿的韭菜,鲜红的枸杞,以及一些黑木耳,因为是鸡汤作底,所以味道十分鲜美,我吃了几口,抬头对半夏道:“去把辣椒油拿来。”

  半夏知我的意思,走去拿了来,滴了几滴放在面里:“眼下季节干燥,夫人适量吃些辣的便可,免得不慎上火。”

  我无奈道:“你太细心了,哪有那样娇贵?”

  谁知次日早起,到底觉得口中隐隐作痛,自己对镜细看,只见唇下长了一个白色的包,牙齿略碰到一点便丝丝的疼,半夏因说:“都是那辣椒油惹的祸,下次让春织别做了。”

  我放下镜子笑道:“昨晚你还说让我别多吃,怎么今日又成辣椒油的错了?幸而只是口中长疮,若再有点别的,你又该怪秋来天燥了。”

  半夏也掌不住一笑:“虽如此但口疮到底麻烦,越发该忌口了,奴婢这就去司药司拿些药过来。”

  一面说一面去了,我独自坐了会,静中生出百般烦闷,便走到廊下逗弄前不久贤妃送来的一只花头鹦哥,又添了些食水,那鹦哥便叫道:“夫人真美!夫人真美!”

  我一怔,继而笑了笑,正值半夏取药回来听见了,也笑起来:“这都是平日茂喜杏儿他两个教的,它倒也巧,就记住了。”

  我道:“可不许说些别的,常言道“鹦鹉学舌”,没的生出什么乱子。”

  半夏点点头:“这个奴婢倒是嘱咐过的。”

  停了停又道:“刚才奴婢去司药司,夫人猜遇见谁了?”

  我微微一笑:“眼下需要用药的还有谁?自然是于小宴。”

  半夏笑道:“正是呢,她身边去了一个梨香,如今只余了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一团孩气,道三不着两的,司药司的人正眼也不瞧一下,只给了些最寻常的润容膏打发走了。”

  “她烫的那么重,陛下连句慰言都没有,司药司那些人揣磨圣意可是一等一的,如此怎会给她好药?”顿了顿又道,“不过也无妨,有那一位在,想必她的伤也不会好的太慢。”

  “正是呢,奴婢才取了药出来,迎头看见常英进去了。”

  我想了想道:“上回陛下不是赏赐了一盒上好的冰肌膏吗?你取来给她送去。”

  半夏奇道:“这是为何?且不说冰肌膏珍贵,她手烫了不是正好吗?”

  我摇摇头:“不看她的手,只看那百幅绣品的面儿上,我也不能这么不闻不问啊,若是她以此作理由拖个两三个月,那我也难道白等着吗?”

  半夏明白过来:“这倒是,奴婢这便送过去。”

  “你送去时言明是陛下的意思,就说这冰肌膏最多用一月便可痊愈。”

  半夏哼道:“一月时间都算便宜她了呢。”

  “对一个精绝绣功的人说,要将百幅绣品绣的相差无几根本不是难事,但于小宴就不同了,她既不擅于此又想蒙混过关,那少不得要勤加苦练,因此我给她一月之期她至少也得准备半月,甚至更早。”

  半夏想了一想:“如果她委与他人该怎么办?”

  我展眼望着远处盛开的缤纷热烈的月季花,兀自一笑:“此举可谓兵行险招,如果换成是我,就绝对不会这么做,况且即便她有这个想法,尹淑妃也不会允许。”

  半夏不再有疑问,一时送去之后回来,笑道:“夫人是没看到于良人的脸色,青白交加,只是忍着不好发作,还有那手,缠了厚厚一层纱布,若是这种情况下拿针,那滋味绝不比慎刑司来的好受。”

  我冷冷一笑:“那有什么,比起事情败露之后的代价,这一点痛苦简直就是善举了。”

  “谁说不是呢,不过即便让她受这点苦也是好的。”半夏说着拿来一个玉白的小瓶子替我上药,那药奇苦,但用了之后口中一片沁凉,每日三四次,如此过了十来日方渐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