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到乐云宫的门口,初花上来道:“李维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暗杀。”
我边走边道:“这还用说吗?我自然知道。”
一时进入里间,杏儿倒了杯红枣茶进来,我只是坐着出神,半夏道:“真没想到她们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怨不得夫人生气。”
顿了顿又道:“今日亏得有刘昭媛,否则夫人真是百口莫辩,当时那种情况太险了,奴婢只是干着急,却没有办法。”
“你以为这个计策真是慕蝶想出来的?”
半夏一怔:“不是她还有谁?”
我慢慢饮了一口红枣茶:“还记得上回我让连隐办的事吗?”
半夏猛然醒悟:“是刘夫人。”
我点点头:“去打听她何时离宫,我要见她一面。”
半夏才欲去,杏儿已笑着进来道:“不用去了,她们已在门外了。”
我忙道:“快带进来。”
刘氏一进门先行礼:“见过夫人。”
我伸手将她扶起来:“何需如此客气,今日若不是你,本宫现在哪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儿。”
慕蝶笑道:“明明是我替解姐姐解的围,怎么功劳全落到我娘头上了。”
我瞅了她一眼,口中嗔道:“还说呢,你那个脑袋瓜子我岂有不知道的,那几天还天天去给人家解闷儿,愁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拐着弯儿地告诉夫人。”
慕蝶不好意思笑笑:“我只是觉得同病相怜,所以……,娘告诉我要堤防她的时候我还很奇怪,后来还是娘说明了才晓得,姐姐,我的孩子就是因她才没的。”
说着眼圈儿便红了,我握着她的手道:“这笔帐先记着,终有一日会讨回来。”
刘夫人叹道:“慕蝶这孩子就是太傻了,若是能有夫人一半聪明,我也不至于天天担惊受怕的了。”
我安慰道:“宫里的生活就是如此,防不胜防,譬如今日情形,她们突然发难我有何能力招架?若不是慕蝶赶去早中了她们的奸计了。”
慕蝶愤然道:“难道此事就这样算了?依我说不如去禀告陛下,就算我一人说的话他不信,难道我们姐妹一起他还一点都不在意吗?”
“不是在不在意的问题,而是即使陛下相信了,此事也要讲究证据,方才在殿上你也看见了,我才要以绣功试验,结果人家刚好就烫了手,于小宴心机深沉也是不容小觑的,尤其惯会扮柔弱,你以后还是要离她远点为妙。”
刘夫人道:“是啊,连夫人这样聪明细心的都险些载在她手里,更何况你这个榆木脑袋?宫里不比家里头,再说即便是家里头,你看你那些姨娘们哪一个是好缠的?哪一个不是积练的全挂子的本事?这么些年我表面上应对从容,可背地里的辛酸与艰难也只有自己知晓罢了,可恨你爹倒不知足!”
慕蝶不觉红了脸,小声提醒道:“娘你说什么呢?”
刘夫人这才发觉,忙道:“一时说顺了嘴,夫人别见怪。”
我笑笑:“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夫人聪明在本宫之上。”
刘夫人停了停又对慕蝶道:“从前我总是希望你能尽快有孕,替陛下生个一男半女的,这样根基就稳了些,现在我也算看明白了,不怕当着夫人的面说句话,这宫里头的女人怀孕,明里是福,暗里是祸,我也不盼着你指望孩子怎么怎么样了,只要能保全自己就行了。”
慕蝶只能垂首作答:“知道了。”
我在一旁听着,看着,不由感叹起有娘的人好处来,一时心里有种无言的难受。
又说了一会母女两人便告辞离开,天色将晚时半夏来问晚膳吃什么,我心里颇觉腻烦,便随口道:“你们自便吧,我今日没胃口。”
一语说完,只见宁漠掀帘进来笑道:“那怎么行?没胃口也要吃点啊,今天可是生辰呢。”
我本懒懒的不想见任何人,但此刻他都进来了也没办法,只得起身道:“陛下今日来的倒早,臣妾都打算歇息了呢。”
宁漠在我对面坐下道:“今日之事让你大受委屈了,朕特地来陪你过生辰。”
说着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递给我:“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这是什么,臣妾前日才得了一串……”
话未说完已被眼前之物惊的呆住,竟是一串熠熠生辉的纯蓝宝石项链,那光辉及成色一看便知价值连城,我于珠宝上面一向无可无不可,但此刻对这串项链却是打心眼里喜爱,不禁拿了起来,只觉入手冰凉,沉甸殷实。
宁漠见我的表情便知我十分喜欢,因此笑道:“你可知这是谁送上来的?”
我心下疑惑:“不是陛下送给臣妾的么?”
他笑道:“朕给你的自然是朕的心意,不过东西却是君尧呈上来的。”
我脱口而出:“将军回来了吗?”
宁漠丝毫未发现我的异样:“昨日进的京,军队要到十月初才回来,他昨夜入宫觐见,朕瞧着风尘仆仆的就没让他参加今日之宴。”
说着拿起那串项链:“据他说是路过靖城在一个当铺里发现的,朕倒是好奇,如此稀世之物怎么会落在当铺里,幸得君尧发现了,不然埋没了岂不可惜?”
一整日的郁闷此刻荡然无存,我心底有着难以言喻的欢喜,听了他的话忙道:“也亏得将军好眼力。”
宁漠笑道:“是啊,还有一串红的,朕瞧着不如这个,只不过合宫皆知宁云喜欢红宝石,所以朕就赏了她。”
我假意嗔道:“哦,原来是挑公主剩下的给臣妾。”
宁漠笑着点了一下我的额头:“偏你这么多心,君尧呈上来的时候也言明公主喜欢红色的,如此蓝的可不就是你的了么?你若不喜欢,那朕拿去和宁云换了如何?”
说着便装进了盒中,我忙的连盒子一同抢了回来:“臣妾好不容易有了件看上眼的首饰,陛下就要拿去作情儿。”
宁漠笑的直摇头:“朕白说一句,你就急的这个样儿,看来是真的很喜欢这项链,回头朕定要赏赐君尧一番。”
我想了想将一只手臂伸到他面前:“陛下您看。”
宁漠低头瞧了瞧:“月华璃石?此物倒也精致名贵,只不过与这项链比到底差了一些。”
我笑道:“这是蕴月送给我的。”
宁漠若有所思地点头:“朕想起来也有好几日没去看水昭仪了,今日……”
“今日不妨去吧。”我笑着接口,“这个时辰估计她正用晚膳,若再迟一会子,怕是只剩残羹剩饭了。”
宁漠便站起身:“也罢了,左不过你们之间情比金坚,朕倒像个外人了。”
我笑着摇头:“非也,瑶惜向来不是拈酸吃醋之辈。”
他无奈一笑,转身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