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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香囊


  我心中微微一沉,脑中想起闵柔娇美凌厉的面庞,真没想到她还有如此细心的一面,果然女子的多情通常只为她心仪的男人,这么一想,不觉味同嚼蜡,他见状夹了一筷子清炒膳丝放我碗里:“你若不喜欢,那不戴便是了。”

  我闷声道:“人家的一片心意,戴着吧,再说也确实是应景儿。”

  他停了筷子瞅着我,我抬头对上他寻味的目光,不禁微微一笑:“明儿我替你做一个吧。”

  “那敢情好。”他朗声而笑,“不过不用绣什么图案了。”

  我奇道:“这是为何?”

  “解释起来麻烦。”

  我闷了一会儿,直到看见他眼底闪着促狭的光芒才明白过来,顿时又羞又恼,一扭脖子道:“你不相信我,我偏要绣一个好的出来。”

  他笑道:“不是不相信,而是没必要。”

  我不依不饶:“那人家绣的就有必要戴了。”

  他无奈摇摇头:“还是介意了。”

  我心里涌起一种热切的希冀,扬着脸道:“且瞧着就是了。”

  所谓万事开头难,好在我沉得住性子,凡事既决定了就一定要有个结果,再加上香珠也着实细心,因而入手倒也快,春日里的阳光斜斜洒落在庭院中,腕上的红水晶手串闪着迷离朦胧的光芒,阶下几盆四季兰悠悠绽放,几缕香气盈人,香珠低着头,手中的五彩丝绒迎风微微起舞,一切都在温馨中透着美好。

  我因见那几株兰花,便问香珠:“如今这个宫殿叫幽兰殿,可是因为多兰花缘故?”

  香珠抿嘴一笑:“大约是吧,如今司苑司的兰花旁人都不敢轻易领,都是等着先送给娘娘瞧一瞧再做定夺。”

  “这旁的花吧,看多了也就厌了,只有兰花,却是怎么看都雅致。”

  香珠只是笑而不语,过了不多时,只见瑾娘自外面走过来,口中笑道:“秦小姐进宫看娘娘来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个秦小姐?”

  瑾娘笑道:“还能有哪个秦小姐?”

  说着已见秦小玉走上了前,盈盈拜倒:“臣女见过皇贵妃娘娘。”

  我虽与她不是很熟,但乍见之下却也欢喜,忙搀起道:“左不过又无外人,这么拘礼做什么?”

  她清丽的脸庞上挂着甜美的笑容:“姐姐虽不介意,但到底是在宫中,总该注意礼仪的。”

  我携她在侧殿中坐了,又让瑾娘泡了茶端来,方笑问道:“怎么想起进宫了,可是在家中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她闻言脸色微微一红,低了头道:“也没什么,就是闷的慌。”

  “说亲的事我已听陛下说过了,若果真不愿意就算了,女孩子家出阁无非就是图个和和满满,钱财再多权势再大也不过是旁人眼里看着的罢了,重要的是自己合心合意,不然一辈子就耽搁了。”

  小玉只是垂着头,半晌方嘟哝道:“哥哥极是烦人的。”

  我微微一笑:“他是为你好,当然,到底好不好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既然已进了宫就索性住个几日再回去。”

  她目光闪了闪,并没有拒绝,只是问:“陛下没有来么?”

  “这个时辰哪里会来,最起码要到戍时呢。”

  小玉听了眼中浮起羡慕之色:“姐姐,你的命真好。”

  诚然她是少不更事才如此说,然而我听在心里还是有些许不舒服,从来人前风光容易,背后的辛酸有几人能明白?她从不曾看到我之前苦苦挣扎,命悬一线的时候,只晓得羡慕如今的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殊不知这份宠爱有多么不易,来日其他四位嫔妃一进宫,别说戍时了,怕是成夜成夜的不来都有可能,想到此本来欢愉的心情渐渐低落,满心里有许多言语,只是没有对她说的必要。

  “譬如你那门亲事,旁人看着何尝不是好?可为何你会拒绝?说到底是别人永远不知你自己是什么样的心境,至于好不好,你觉得值得就行。”

  小玉若有所思:“难道陛下对姐姐不好吗?”

  我更觉喇心,他对我若不叫好那真不知什么样的才叫好了,然而冥冥中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就好比他戴着的那个香囊,他是把我捧在手心没错,可也就是因那一个细微的举止却会让我伤心。

  大约是我自己太不知足吧?脑中蓦然迸出这个想法,却只是怔怔的,瑾娘在一旁见此情景,走上来笑道:“姑娘才进宫,莫若让人领着出去走走,也省得才出了幽兰殿的门就摸不着方向了。”

  小玉极有兴致:“好啊。”

  于是瑾娘便让人带了她往御花园一带逛去,待她走后方对我道:“小姑娘家说的话不必放在心上,正如娘娘所说,自己觉得值得不就行了。”

  我的声音听起来幽然而又不真实:“瑾娘,我只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呢?”她目光炯炯看着我,“依奴婢看来就是寻常夫妻也莫若陛下与娘娘这般情深意重,陛下的为人想必娘娘也清楚,岂是那等朝三暮四之人?再言之别说陛下,就是其他公子王孙,哪一个不是姬妾成群?俗话说的“万里黄金容易得,知心一个也难求”,他是皇帝,又对您知心,这是莫大的福气,娘娘别成天为这个思虑太过了。”

  我望着台阶下那一排盛开的四季兰,迎风幽幽,说不出的动人,都说人比花娇,其实人哪如花悠闲自在?长在土壤中,开在春风里,虽逃不掉零落成泥,但终有重开日。

  “你说的这些道理我何尝不知?只是有时想起来还是会黯然,其实我所求的并不多,无非就是希望我所喜欢的人能始终一心一意待我,可是这对他面言是不是太过分了?”

  瑾娘拍拍我的肩:“不过分,这是普天之下女子共有的心愿,娘娘要相信陛下是真心待您的。”

  我转头瞥见那个绣了一半的香囊,心里复又柔软起来,点头道:“自然是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