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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玄龙金衣


  我机械地转过身,脚下虽迈着步,但眼里空洞的毫无方向,心里头不停有个声音在对自己说,死有什么可怕的,那正好是彻底的解脱啊。

  脚下忽地踩到了什么东西,我跌倒在地,尔后缓缓抬起眼帘,发现绊倒的竟是贤妃,曾经人如其名的欧阳明珠,此刻似一只断翅的蝴蝶,了无生机地躺在草地上,显然是从城楼坠落至此,嘴角一点殷红的血迹,生命,消逝的如此彻底。

  我木然地爬起身,越过她的尸体而去,脖间忽然落下一丝冰凉,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他用披风兜住我时把那枝碧玉钗蹭掉在了颈间,此刻终于落到了地上,我看着那一片莹碧,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脖子,我视之比生命还重要的那条蓝宝石项链,在此时看来仿佛成了一个讽刺。

  我连抬手将它拿下来的力气都没有,闭了闭眼睛,继续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恍惚中竟没有注意,那些厮杀的士兵没有一个再向我靠近,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耳畔响起一声骤然的哭喊,我才猛然回过神来,这是明若的声音!

  我焦急地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处,只见在前方出灵池畔,大批士兵围在一处,明若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向前跑着,那些士兵脸色肃穆,却无人来追,我心下有所诧异,忽一眼瞥见了一个立在池畔身穿黑衣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一把弓箭,而弓箭此刻对准的方向正是……

  我大惊失色,不顾一切地向明若狂奔过去,口中叫道:“明若!快!快到母妃这里来!”

  明若小小的身体一颤,随即转了方向朝我扑来,我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敢耽搁,眼见那黑衣弓箭手已发了箭,我更是急得险些摔倒在地,在终于将明若搂在怀里之后,那支箭也紧接着射在了我的后背,奇怪的是竟没有刺入皮肤,甚至连衣服都没有穿破就滑落在了地上。

  我无暇去理会这个中原因,只紧紧地抱着明若,他把头埋进我的怀里,哭道:“母妃,我母妃呢?”

  我闻言顿时心酸不已,强忍着眼泪,安抚地拍着他的后背:“母妃不是在这里么?明若不怕,那些坏人不会再欺负你了,母妃就算是拼死也会保护你的。”

  有脚步声渐近,我抬起头,这次总算看见了熟悉的面孔,秦少明与楚昭,还有刚才那个黑衣弓箭手,我一看到他顿时恨意四起,想也未想地抬手甩了一耳光过去:“畜生!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被打懵了,但反应过来却没有特别生气,反而不紧不慢地指着明若道:“他是东祈太子,若复我北晋,定要对东祈斩草除根,否则来日必成大患。”

  我据理力争:“他只是一介幼童,连亡国都不明白,又怎知复国?你们未免太无情了!”

  “哼,妇人之仁!”黑衣男子满脸不屑,尔后转脸看着秦少明,“都帅,你说怎么办?”

  秦少明有些疑虑地看向我:“东祈已亡,你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就不错了,何若多管闲事?更何况他的命确实留不得。”

  我断然脱口:“不行!他还是个孩子,而且……”

  可秦少明显然是不打算听我解释,抬了抬手,就有两个属下走过来欲押走明若,我万般无奈,只好拽着秦少明的衣角“扑嗵”一声跪了下来,哭道:“大哥。”

  他神情一震:“你叫我什么?”

  “家父于二十三年前在鹤鸣山采药之际不慎摔落悬崖,后为农夫所救,自此化名南宫熠,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可他真实的名字叫秦熠啊。”

  秦少明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三叔?你是三叔的女儿?”

  我含泪点头:“有玉戒为证。”

  边就边把戴在指上的玉戒拿下来递给他,他托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表情悲喜难定:“这枚戒指可是让祖父祖母盼了二十年之久啊。”

  他说着将我扶起:“你何故到现在才说出来?”

  “身在宫中为妃,多有不便,况且我也才知道不久。”

  他点点头,我眼疾手快,一把将明若自那两个士兵手里夺了下来,恳求地看着秦少明:“大哥,你放了明若吧,他还是个孩子。”

  他面露为难:“少主有令,东祈不可留后,我……”

  “可他不是太子啊。”我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伸手将明若护在怀里,“他是水蕴月与画师殷离修的孩子,并非东祈太子。”

  众人闻言皆神情一震,那个黑衣弓箭手冷声道:“这个时候居然能编的出来这种谎言,可见你这女子也是不简单呢。”

  我不愿理会他,只是眼巴巴地看着秦少明:“大哥,瑶惜若是有半句虚言,宁愿遭天打五雷轰,若是你非要杀他的话,那连瑶惜也一块儿杀了吧。”

  秦少明沉吟片刻,还是摇头道:“军令如山,恕我不能妥协。”

  就在我绝望之际,他却趁着替我戴上玉戒时极轻地说道:“用你身上的玄龙金衣下令,玄龙形同少主,三军之中无人敢不从。”

  我愣了片刻,眼风里瞥见身上披着的赤金色的龙纹,几乎是瞬间明白了什么,于是扬声道:“我有少主亲赐的玄龙金衣,你们谁敢不从我的命令?”

  “秦少明,你敢么?”我故意提高了声音。

  他即刻屈膝跪倒:“末将不敢。”

  一旁默默看着的楚昭此刻也跪下来:“玄龙金衣形同少主,末将不敢违背少主的命令。”

  见主帅已俯首,底下的士兵岂有不从之理?一瞬间跪倒了一片,鸦雀不闻的寂静中只剩下那个背着弓箭的黑衣男子,我偏过头看着他:“如此说来你是敢了?”

  他倒是看不出神情,只是默默将背着的弓箭卸下,尔后作揖施了一礼:“臣弟不敢。”

  我松了一口气,四顾望了望,只见隔着数步远的距离,初花被两个士兵架着,身上隐有血迹,脸色苍白,只有那一双眼睛依旧闪着倔强不肯服输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