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秀端坐在轿车中,但见雕栏玉砌,亭台楼阁。那满目鎏金的雕梁飞檐在晴好的阳光底下大放绮光,一路春风拂面,绿柳婆娑,倒也是一派繁华的景致。然莲秀此刻,心中却没有喜欢,而是紧紧攥着拳头。她好累,真的好累。打她入宫之后,没一刻消停。上至长辈,下至宫人,步步留心,处处留意,生恐被人算计,又生恐与人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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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是罪臣孤女,头里在金陵王府却也是凤凰似的捧大的。如今连在宫人的跟前也要作小伏低,谨慎小心,真是情何以堪?想来是命不济,谁让她姓白。尽管慈宁宫的宫人当面对她好,可她仍不时能从宫人们躲躲闪闪的碎语,还有虚虚浮浮的目光中看透他们的心思。
在他们的心底,不论太后有多宠她,终无可改变她的出生。她是曾经统领南边,占据了半壁江山金陵王的后裔,被建元帝以“最大恶极之裂土奸臣而诛九族”的罪臣孤女。每每宫人们在背后这么议论她,她那颗残缺的心,便一次又一次被硌得生痛,压抑在心底的自卑与自伤的痛,令她黑亮的眼神有了与同龄的皇子、公主,有着不合纪的早慧与心机。
“小姐,请下轿,御书房到了。”莲秀定了定神,纤手将那轿帘一掀,只见眼前藏书楼高耸入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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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位于宫苑的东南隅,日出东南,照在七层楼高的华殿上,那琉璃金瓦令人绚目,睁不开眼,青轿按制停在纵横九格的大门外。宫女扶着莲秀正要跨过高高的门槛,忽有三三两两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只听得一阵脆生生的声音冲苏嬷嬷喊道:“她如何走得正门?便是侧门也没资格,走那扇角门去罢!”
话竟刚落便听得一阵咭咭呱呱的笑声,极其放诞无礼。莲秀心中正纳罕,是什么人于禁宫内胆敢如此无礼,刚要转回身看个究竟,却一眼瞥见侧门旁开得那扇小小的供包衣奴才出入的角门,登时小脸苍白,满眼刺痛伤心。真真欺负上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