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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菟丝子12


这个季节像极了江南的梅雨时节,还是记忆里那一垣粉墙青瓦,她所居住的跨院临水而建,弯延曲折的九曲桥下有荷叶浮萍,雨水滴在上头,泛起一圈又一圈大大小小的涟漪……隔着窗前这么挂着的一幅雨帘,远远便瞧着丫环撑了红油伞,扶着母亲的手,摇摇摆摆,蹁跹而来……

又,想家了,想母亲,想江南旧事,连丫环们絮絮叨叨说一口吴侬软语皆令莲秀魂牵梦萦。

“小姐,可是赏雨呢?”

“好雨知时节——”

“咦,那不是太子殿与六殿下么?”

“是么?”莲秀定了定神,辗眼又是雕梁画栋、碧瓦红墙,层层叠叠的殿阁在一片细雨里看不到尽头。顺着宫女所指,果见太子与皇六子并肩走在慈宁宫外抄手游廊的雕花楣子下,兄弟二人挨得那样近,连衣裳袍角也如连袂一般交替飘然。看这光景,莲秀心中羡慕,到底有兄弟姐妹依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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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儿给老佛爷请安——”

“生受你了,太子,老六也起来罢,下雨还不忘来这儿抄经,都是好孩子。”暖阁内传来太后祖孙三人的温言笑语,莲秀对着装奁命宫女替她梳妆。每隔一日这个时辰,太子便会到慈宁宫替太后抄经,一个月,两人已经从莫生到渐渐熟识。

只是这位太子哥哥,对她虽好,却总是隔着一段距离,比不得皇六子那般亲近随和,掏心掏肺,莲秀心想又或者是他嫌自己太小,差了个五、六岁,只当她是个小孩子,根本就不曾放在眼里。又兼那所谓的“太子妃”不日就要接进宫里,他也没这个心思。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她才立了志向,皇帝舅舅便迫不急待的给太子哥哥娶妻立室,隔几日还有什么秀女大挑,恨不能将全天下的女子都塞给了太子,这于莲秀无疑是雪上夹霜……她只恨晚生了这么些年,若与太子哥哥年纪相仿,想来便能赶上了。

“快点长大,快快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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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一个人在嘟哝什么呢?”

“在背师傅教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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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一首?”

“投以我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宫女打帘子让,皇六子笑嘻嘻的走进来。兄妹两个和了诗,相视一笑。锦春勤谨,连忙去给皇六子沏茶,莲秀笑道:“怎么不跟老佛爷说话?”

“老佛爷跟太子哥哥长篇大套说着家务人情,我便躲了出来。”

“学着些不好么?”

“不好、不好,尽是些娶妻立室,开枝散叶,为皇室添丁的吉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