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下雨了,水珠密密的打在红瓦之上,嘀嗒嘀嗒作响,惹得人不能寐,不能眠。r
慕妍素来不喜雨中的未央宫,因为它的琉璃瓦,因为它的石玉砖,很多人说,深宫内苑是最多冤魂的地方,这座宫殿便是最真实的写照,住进来的多是红颜薄命……r
闪电惊蛰,照亮远处的海棠花血一般殷红,“主子,夜深了。”r
宫女迎了上来,臂弯间搭着一袭丝袍。r
“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r
“可是娘娘,这里雨大。”她将丝袍披在慕妍的肩头。r
“无妨,我只是睡不着,心里很乱。”若换作平时,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可今夜……r
“奴婢去取雨伞。”r
“不必了,我站一会儿就歇下。”r
见她神色平静,却是心神不宁,宫女走近了些轻声劝慰：“奴婢斗胆,刚刚娘娘与芙瑶的对话奴婢都听闻了,她明知主子不在寝宫,可还是准时的端了药进去,恰好皇上过来……说真的,他们不值得娘娘如此。”r
不知是口直心快,还是本性所使,她说这些也只是一心一意为着主子着想。r
“不是为了他们。”慕妍瞥了眸子,怅然一笑,“反反复复的,我在思索是不是真的有鬼魂存于世间,人的心智是不是真的那么容易被蛊惑。”r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若不是被蛊惑,又怎会有媚骨红颜,祸国殃民之说,若不是被蛊惑,又哪来那么多巫灵之说…”r
“好端端的,娘娘为何会想起这些？”宫女面露不解之色。r
“总觉得这未央宫有某种东西困惑着我,不管是梦里,还是在现实里,它总能把我束缚得无法呼吸一般,总觉得我即将会离开,会永远离开这儿……”r
“奴婢曾听郎中说过,生病的人容易产生幻觉,娘娘,您定是太劳累了,所有才会胡思乱想。”r
“哦？是么。”慕妍展颜一笑说：“也许吧。”r
远远地似乎有双眼睛在暗中闪烁着,如同鬼魅一般直直盯着这边。r
“什么人？”慕妍抬手指了指。r
宫女的回答很简单：“可能是守夜的公公吧,夜里那眼神就跟狼一样精神。”r
“不,不是,一定不是!在黑暗里能发光的眼睛,怎会是寻常的公公？”好奇心作祟,她顺着目光寻去,赤着足,踏入漫漫大雨之中。r
谁知,竟在偏僻的花圃里,遇上芙瑶。tr
两人皆是一惊,她随即将红肿的眼睛拭了拭,泪水混合着雨水,凄婉哀绝笼罩在周身萦绕不散,一副好生惹人怜的模子,若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忍不住将她揽入怀里好好安抚一番。r
“你在等我？”慕妍淡言淡语。r
“没,没有,奴婢自知死罪,无颜苟活于世,不奢盼主子能原谅,只求这雨水能冲刷掉满身的罪孽。”芙瑶极力认罪。r
“是么？”慕妍恍惚一笑,犹如隔世般悠长：“为何你的眼角还有血？”r
她的话锋锐如刀,迫得芙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奴婢,奴婢…是,犯眼疾了…”r
“什么眼疾会无缘无故流血不止呢？”慕妍一步步逼近她：“内宫中,使巫蛊之术是死罪,当年的皇后娘娘不正是一个血淋淋的列子!”r
“不,奴婢什么都没做,更不懂娘娘说这话是何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