薜染上班的第四天,高航和薜清从新加坡回来了。r
见薜染剪了新发型,高航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有长发情结,年少喜欢和追求过的女孩子没有一个不是长发飘飘的,而这点薜染也很清楚地知道。r
他和薜染从恋爱到结婚十来年,薜染顾及着他的感受,哪怕再想要转变发型,也只是从直长发到卷长发的改变,而这次她却彻底地剪了齐耳短发,这意味着她想要斩断他们之间的过去,把他排除在她的世界之外。r
晚饭过后,薜染、高航和薜清三人各据了沙发一角,看上去颇有点三堂会审的感觉,而薜清就是那个主审官。r
“唉……”薜清叹道：“我这才离开半年多,家里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当时怎么就没人跟我说一声呢,真是的。“r
薜染没好气地说：“告诉你有什么用？就算国家主席来了,也改变不了我和高航离婚的事实。何况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你哪来那么多事儿。“r
将洗好的苹果往弟弟手里一塞,薜染说：“吃东西,别成天瞎操心别人,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r
“哎,姐,我这不是关心你和姐夫嘛,你还好赖不分了。”薜清咬了口苹果,嘟喃道。r
“行了,以后也别姐夫姐夫地叫了,得改口了,随便你叫名字也好,叫高总也好,就是别再叫姐夫了,免得别人误会。”薜染看了眼一直沉默的高航,淡淡地说。r
“这……”薜清一下子觉得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好像自己不该再呆下去了。忙道：“我要去抽烟,你们聊。“马上就开溜了。r
看弟弟像兔子一样跑得飞快,薜染不免失笑。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一样。r
“听说你上班了,工作怎么样？“一整天都没跟薜染说过一句话的高航,打破了沉默问。r
“在于薇的广告公司上班,目前看来还不错。“薜染就像对待一个普通朋友似地回答。r
“咱们俩都工作了,那谁来照顾乐乐？”高航一脸沉郁地说。r
“不是还有乐乐的爷爷奶奶和我爸我妈吗？他们都退休在家,时间一大把。而且白天乐乐在托儿所,晚上才回家,这跟咱们的工作时间一样啊,等下了班不就能陪乐乐了嘛。”薜染的眉头微微皱起,高航的语气让她很不爽。r
“那能一样吗？你那份工作经常要加班,等你三更半夜地回来,乐乐早就睡了。而且乐乐现在是跟我住在一起,我工作那么忙,根本没时间陪她,如果连你都冷落她,她怎么办？”高航拔高了声线,质问道。r
“乐乐现在是判给你了,你有义务要照顾和陪伴她,你可以缩短你的工作时间早点回家陪乐乐啊。要是做不到,那就把乐乐改判给我啊,这样就不用担心我没时间陪她的问题了。”薜染软软地顶了回去。r
“这样吧,你明天去把工作辞了,还是像以前一样全心在家照顾乐乐。不管是在你家还是我家,每个月的开支都由我来付。”高航说得理所当然。r
薜染气极反笑,冷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当我是你在外面包养的小情人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将工作辞了？我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有什么不对？乐乐的抚养费你该掏的,一分钱也甭想少给,但其他的,我也照样一分钱不会多要你的。”r
“薜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干嘛要故意歪曲呢？咱俩有必要弄得跟仇人一样,每次见面都吵架吗？”高航无奈地叹息。r
“高航,为了乐乐好,咱们今天就把话都说清楚吧。” 薜染冷静下来,缓慢且客观地说：r
“你说得对,咱们虽然做不成夫妻了,但也没必要做仇人,这样太累人了,而且对乐乐也不好。以后就当普通朋友一样相处吧,我们还是乐乐的好爸爸好妈妈,要合心协力地照顾她长大成人。但是咱们之间除了乐乐是必要联系外,其他的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谁也没有权利去干涉另一方的生活和私事。你别忘了,咱俩离婚了。“r
“是啊,离婚了。“高航不知觉地念叨着这句话,这些日子他始终不肯接受这个现实,总觉得薜染还会再回来,他们只是在吵架而已。r
他一心争抢乐乐的抚养权,最大的私心无非就是想以乐乐为牵制,让薜染不会离他太远,这样他才有机会挽回她。r
可是现在事情看来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困难,薜染似乎很想逃离他的身边,这种不能把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的感觉,让他很不安。r
“高航,我这个建议对大家都好,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那我也无话可说。但是如果你想要左右我的决定,我明确告诉你,不可能。这几年我为了爱情和婚姻牺牲了太多的自己,现在我想重新做回我自己。“r
薜染笑了,这笑如破云冲月,满怀自信和向往。高航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薜染,站在他的面前,笑吟吟地对他说：“不做总统,就要做一个广告人。“那份神情和现在一模一样。r
高航突然觉得喉咙里又痒又涩,让他有一股莫名地想流眼的冲动。他压下这股冲动,闷闷无力地说：“就按你说的办吧,希望咱们以后能和平相处。“r
送走了高航,薜染来到阳台,对探头探脑的薜清说：“小子,偷听够了没有,人都走了,还装什么。“r
“姐,你和姐夫真的没救了？”薜清难得的正形,一脸郁闷地问。r
“嗯,我心里有根刺,估计这辈子是拔不掉了。哪天要是拔掉了,也许也就原谅他了。”薜染轻笑。r
“其实我看得出来姐夫还是爱你的,他心里很苦,很难受。”薜清顿了一顿,又说：“但是我知道姐姐你心里肯定更苦更难受,只不过面上看不出来而已。我是你亲弟弟,当然是站在你这边,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r
“果然是好兄弟。”薜染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就像小时候一样,娇笑着,和他一起看北京的夜景。r
“再好的爱也会有流逝的一天,再坏的伤也总有好的一天。没有什么是过不了的坎。”薜染如此想着,对着夜空轻轻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