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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楚天的茫然无措——4


老天真的很眷顾我,和我在他乡为异客的还有同命相连的兄弟,肖明辉。上次功败垂成之后,他黯然回到了家乡鄂州,他给我讲述了一件他亲生经历的离奇故事。

一天,大学同学王清山从广西省北海市打电话来说:“他正踌躇满志的在北海一家三甲医院上班,该医院还缺人,希望他能邀请更多的同学来院工作。”这个消息对在家待业,不知何去何从的人来说,简直是喜从天降,不亚于中了大奖。王清山是班上的宣传委员,也是系里的干部。多才多艺,八面玲珑,他能有今天,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自然不曾怀疑什么。肖兄弟为人仗义,他立即邀请同班另外一名女同学李晶韩一同前往。当他们满怀希望的赶到北海,谁曾想一场阴谋正在虎视眈眈的等候他们。

他们去工作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医院,而是传销组织的魔窟。肖、李二人的身份证被没收了,同时失去了人生自由。李晶韩天天以泪洗面,但是又有什么用呢?要么加入组织,要么家里汇钱放人。肖明辉的父亲早年就因工伤离开人世,母亲又没有工作,家里一贫如洗,他当年读大学的学费都是他哥哥肖得晖鼎力支持的。如今身陷绝境,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啊!

他们最后怎么虎口逃生,我也没有多问,但是言语之间获悉肖兄弟不怪王清山,他觉得王清山也是被别人欺骗,情不得已而为之。后来,李晶韩在家发愤图强,立志考研,7年磨砺,宝剑出鞘,也算黄天不负有心人,她最终成为了武汉同济医科大学的一名研究生,后再接再厉,继续深造,攻读医学博士。2009年她学成毕业,就职湖北省妇幼医院,她是我知道的当年大专班上学历最高的同学了。

肖明辉同学讲述的故事,让我毛孔倒竖,心在庆幸不已,我也曾经面临着一场和他一模一样的遭遇。当时我还在科顺公司,曾经一起在医院实习的卫校同学陈秋秋,有天晚上电话告诉我,说她现在人在武昌火车站,问我过不过来?大家一起实习时,她曾经亲口对我说,她喜欢我,我对她也颇有好感。对于她的不期而至,我喜出望外。饭都顾及不上吃,便匆匆忙忙飞奔火车站了。

她打扮如初,依然雍容华贵,我虽然不算衣衫褴褛,但是和她比起来也相形见绌了。我拎起她的包,说:“先到我那儿落脚吧。我们单位有女生,今晚你和她们一起住。”她嫣然一笑说:“不用了,我已经买好去南宁的火车票,我要到广西北海。”她告诉我,她的同学张巧宁已经在北海市一家医院上班了,并且医院大量要护士,这次就是去工作的。“哦,这样啊?”我不免有些失落,但同时为她高兴,对于我们这些三流院校的学生来说,不花一分钱,去医院工作简直就是前世烧高香了,而况她还是中专生。虽然我想挽留她,想让她一起和我在武汉奋斗,但是我知道,我的任何说辞都显得苍白无力。火车即将出发之际,她从皮箱拿了一张她的玉照给我作为留恋。

陈秋秋去了广西好几天都没有给我消息。但我相信她肯定会给我来电话的。果然几天之后,她呼机给我,我打电话过去,她告诉我,“不虚此行,她已经顺利上班。并且科室主任也是鄂州人,对她印象很好。医院还急缺大量医生,如果我能去,就最好了。但是有一条,来这里之后,不能让别人误会我们之间是情侣关系。”这我自然知道,本来也不是嘛。

我们约定是1999年国庆节去她那里。接下来,我几天都辗转反侧睡不着。我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父亲,又怕他担心,同时我也想给他老人家一个惊喜。我想有一天也要证明给我爸爸看,你的儿子是行的。离国庆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每天都会给陈秋秋打电话,那时的长途电话很贵,一分钟一元钱,我每天辛苦一天的工资还不够打电话的。人真的很奇怪,我吃饭都是专找4元钱一餐的,5元都嫌贵,但是和她通话,我从来没有考虑过费用问题,每次非要讲到她说“有事情先忙去了”,我才依依不舍的放下电话,心里却像吃了蜂蜜似得。和我一样喜上眉梢的还有长途电话摊位的大妈,每次都让她很赚一把,收我银子的时候,她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但是令我满腹狐疑的是,陈秋秋每次都让我打她的BP机,然后她再将电话号码回复到我的BP机上来,我再用她发过来的电话号码与她通话,她每次提供的电话都是不一样的号码。我说:“你把医院科室的电话告诉我,我直接打给你好了。”她总说:“自己现在还属于轮转科室阶段,今天在儿科帮忙,明天可能就被安排到妇产科了,我打电话过来肯定找不到她的。”她说的也似乎有些道理,但她只字未提工作上的片段插曲,最后她告诉我,“来的时候记得带几千元钱来,作为医院方收取的押金。”

几千元对我来说是笔巨款,我根本拿不出。这个钱我必须借,找谁呢?我想找我现在的经理陈微新吧,陈微新和我也是老乡鄂州人,为人实在,是我的学长,他比我早两年毕业,到过深圳科顺总公司,见识比我多。晚上洗脚要睡觉前,我犹豫良久,最后鼓起勇气向他说:“我要去广西北海发展。”他听后很平静的说:“好,如果去了,在那边干不下去,还回来工作啊。”他边擦脚边问我:“去那儿干什么?”我说:“我一位同学已经去了那儿,她介绍我到医院工作。”陈经理的手突然停住了,他的一只脚丫也悬在半空中,他抬起头:“当医生?不会是搞传销吧。”“传销?”我之前听人说起过,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会找上我,“不会吧?”我立即反驳他说,但是声音却是一个字比一个字小。这几天连续的事情也觉得有些蹊跷,我不甘心的问:“那怎么知道是不是传销啊?”陈微新说:“这个简单,你打当地的114查询一下她说的医院的电话号码,然后打医院电话询问核实,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