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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天地恒的牛刀初试——10


2001年工厂发展蒸蒸日上,队伍一下子壮大到两百多人,女工人数比例已经远远超过男工。有传言说,深圳女工的人数是男工的7倍,我没有考证过。整个工厂车间只有一台饮水机。也不知道什么缘故,饮水机放在男卫生间门口的洗手池边上,女工只能将水杯从窗户外伸到饮水机口打水。有次,有位女工见我路过,请我帮忙打水。举手之劳,我也没有多想,但是那次我竟然油腔滑调的问:“小姐,贵姓啊?”她接过我打好的水杯,嫣然一笑告诉我:“姓王。”我没听真切,问道:“啊!姓黄?和我一个姓?”她解释说,“三横一竖的王。”我开始注意到她,广东人特有的特征在她身上展现的完整无遗:厚嘴唇、大鼻子、黑皮肤,她辫子很粗很长,笑起来很甜美,好像是1996年传遍大江南北李春波歌中的“小芳”,我后来听到大家都喊她阿珍。

天地恒公司创建赛华电子厂之初,最先从社会上聘请了13名工人,阿珍就在这第一批人中,算是元老人物。这13人来自不同的电子厂,工作技能,各有千秋。阿珍以前是做品质管理工作,工厂方安排她做QC。她很勤劳,车间、库房、维修室我总能见到她忙碌的倩影。她对人态度温和,说话也轻声细语。和她一起工作的女孩章元满是个大嗓门,急性子。她俩的为人处事形成鲜明的对比。各个部门的领导都很喜欢这个阿珍。曾几何时,我如果见不到她来维修部,就好像丢了魂似得,没有心思工作。

为了丰富员工的业余生活,2001年8月份,赛华电子厂租白沙物业公司的场地举办舞蹈晚会。工厂的员工基本过早迈入社会,很少人有机会接触交谊舞。幸而早年读大学,父亲鼓励我多去参加此类活动,我多少能比划一下慢三、慢四和恰恰之流。而快三、国标之类的舞蹈,我就只能为别人鼓掌呐喊。而阿珍在慢三中轻盈的舞姿,探戈中犀利的步伐,让她成为晚会的亮点。我频繁邀请她,她也丝毫不嫌弃我笨拙的步伐,我却在音乐中愈发兴致勃勃。和她家长里短,我了解阿珍的祖籍正是广东,她中专毕业就出社会,已经来深圳拼打9年了。我还在北京办事处工作时,她经人介绍来这里工作。晚会之后,我邀请她出来闲庭信步,两次都被她礼貌的拒绝了。

2001年9月份,一个周日的下午,我正百无聊赖的躺在宿舍里,阿珍给我来电话了。她说,“她在民润市场旁边,邀请我去跳舞。”这真是意外惊喜,我从卧榻上一跃而起说:“马上就来。”她特意嘱咐我:“不是松坪山楼下的民润市场,是靠近科技园站台的那座超市。”啊!还有点远啊,公交车三站路。不过我有自己的爱驹,骑上山地车,一路狂奔,赶到民润,她已经恭候多时。

阿珍穿戴素雅,袭着一套洁白的连衣裙,宛若九天仙女下凡尘,又宛如芙蓉出水。见到我姗姗来迟,并没责怪,她眉间带着一丝愁云,忧郁的告诉我:“她准备辞职。”啊!?我又惊又气,惊的是她工作出色,正值春风得意之时,咋半途而废呢?气的是,既然心意已决,想好离开,还叫我出来做什么?我不希望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去,我急切的问她:“啥原因?非走不可。”她不假思索告诉我:“新上任分管她们的领导,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调她去管仓库,她觉得大材小用,不想屈就这里。”她的新领导张君,我认识,是本科生,为人低调,才华横溢,一直不受公司重用,刚被提拔起来的。张君和我共事过,对我非常尊重,我们平日也称兄道弟。我告诉她:“张君人不错的,我可以帮她说说情。希望她不要意气用事。”她说:“可以再考虑一下。”

舞厅的欢乐,让我们一扫阴霾。大家正值风华正茂,交谊舞很能让人如痴如醉,几曲下来,她分明能感受出我火辣辣的眼神。我告诉她,希望她能做我的女朋友。她不好意思羞答答的点点头。之后,我去找张君了解情况,张君说:“这是上面的意思。”他说的上面具体是哪位领导,我也心知肚明,不好再争辩什么。一个月后,阿珍惆怅的离开了天地恒,去了宝安关外的士文士电子厂,依旧做品质管理工作。士文士电子厂离松坪山很远,差不多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但我们已经确立了恋人关系,即使天涯海角,只要彼此心有灵犀,我们都觉得彼此近在眼前。

正当我沉浸在又一次轰轰烈烈的热恋之中,我的工作却危机四伏。我对BGA焊接工艺所要考虑的PCB板材质、温度曲线和各种电子元件的热胀冷缩程度系数等等概念一无所知。显卡的成功,完全是一种侥幸。主板的表面积庞大,其上的电子元件更多,在一块成品上面摸索着重焊BGA,用之前的蛮干办法自然行不通。

这让我想起巨人集团的故事,当年史玉柱也是凭借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闯劲。大学毕业第一年就创办企业。凭借当时改革东风,巨人集团占据天时、地利和人和,夺关抢寨,在一两年内就脱颖而出,成就了一段神话,史老板是当时多少满怀壮志青年人的偶像。就是这样与日中天的企业,竟然一夜之间轰然坍塌。再次卷土重来的史总回忆当年往事,意味深长的告诉世人,因为没有完善理论指导,早年巨人集团在日进斗金的时候,其实已经危机四伏。这和我现在的BGA工作不是殊途同归么?也是运气好,我闯过了显卡BGA关,但无知的做法是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主板BGA工作一直的不顺畅,让我焦头烂额。蒋经理也顶不住公司方面的压力,一次次的询问我工作有没有进展,技术上有没有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