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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安瑞的卧薪尝胆(8)


我还会经常去XX医院,2005年公司卖了个规模更大的软件给XX医院放射科,我一直在跟踪售后工作。院方的主任对该程序有些地方不满意,他希望能按照他的意愿更改。大部分地方,研发人员也根据我的汇报更改了。但有个位置的修改涉及到整个UI框架的调整,这样的风险代价和成本是公司很难抉择的。我也多次将该问题反应给潘工,但是他不以为然的说:“小屁医院,这么多要求,不用理他。”

最终科室主任勃然大怒,直接电话投诉到伍经理那里,伍经理问潘工:“怎么回事?”潘工昧着良心说:“我从来没有向他汇报,他对此事全然不知。”伍经理给主任也这么解释了,我知道伍经理就算相信我是被冤枉的,此刻,他也只能丢车保帅。然而这之后,放射科的主任对我视如敝屣,他觉得我这人两面三刀,不老实。甚至给我们单位提出,不需要我再负责该院放射科的PACS的售后工作了。

这件事情,回想起来,觉得还是我没有做好预防工作,明明知道潘工是个怎样的人,他会怎样算计我,为什么当初主任三番五次的要求我将他的需求带给公司领导的时候,我不当主任的面及时电话跟潘工汇报呢?我知道在很多公司要求员工不要当着客户的面让领导顶雷,但遇到这样的领导,这样的特殊情况,人要有所应变啊。

2005年底,安瑞公司的上层架构发生了重大的变化,具体是什么回事,我这样级别的员工是不知道的,听说公司将着手减员了。年终考评,潘工给手下的5个员工打分,我最低分,不及格,平时每个月,伍经理和周经理给我的绩效可全是良好,我担心公司会因该份考核,采用末位淘汰制,抽屁股让我滚蛋。我拒绝在沟通表上签字。

晚上我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的投诉信,发送给伍经理,同时也给秘发了一份给好友付工,信中描述了近两年来,伍经理对我的知遇之恩和潘工对我的种种恶行。同时还讲述了自己在学研发,我写此的目的,是希望伍经理不让我常驻广州中山医院。写完之后是第二天凌晨1点了,信一直在我的雅虎邮箱中还存留。发出之后,心里有说不出酣畅淋漓,岂料这封意气用事的信让我在2006年春节来临之前没有了生活来源。

第二天一大早,小付就慌慌张张的告诉我,我这样写信不是明智之举。他说:“潘工和我,你让伍老板(私下,我们都管他叫老板)选择谁?”他接着说,“要是我的信上达天庭前,能先告诉他,他肯定让我悬崖勒马,阻止我的,现在木已成舟,无药可救了。”我觉得付工有点危言耸听,事情也没有那么严重吧。

果然一向冷静处世为人的伍经理怒气冲冲,他甚至疾言厉色说:“我这样的人,太自不量力了。能力如此之差,满大街都是。”我也气的满脸通红,问他:“我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他又肯定的说:“是。”虽然没有看旁边坐着的媛媛姐,但我能感触道,她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她想来圆场。平时媛媛姐对我照顾有加,有次周五,我去公司食堂买馒头、包子之类的点心,结果已经售罄。媛媛姐听说此事,将她刚买的一大提包的点心都送给了我。足足让我们家吃了三天。我还想辩解什么,伍经理请我离开经理办公室。我知道伍经理也是一时气急,如付工所说一样,一个主管,一个普通工程师,取舍根本不用考虑。我希望这件事早点过去,最好是大家觉得一切没有发生。

也许是公司给各个部门下达的裁人指标,让伍经理做出来无可奈何的选择,我中枪了。我请伍经理到公司会客厅做最后一次谈话,恳请他对我今后的人生做出指点。他显得很谨慎,客气的说,“事实上我还是不错的,各方面都好。”他避而不谈,我也不好再三追问。天意弄人啊,来时也是在这个会客厅,走时还是在这里。这是凡人的正常的生活,这也是上帝创造的艺术。

签字之后,工作多家,我第一次拿到辞退补偿,一个半月的工资。慢慢吞吞的收拾好行李,我骑上了那辆完全有损公司形象的破旧自行车,满含热泪,离开了这个我曾经战斗的地方。车到大门,书包旁边系着的不锈钢口杯“咣当”的响了一声,这难道就是公司为我送行的笛声么?

之后每年伊始,元旦这天,我总会回到安瑞公司门口,站在铁栏杆外伫立良久。往事如同电影片段,从脑海深处呼啸而来,又像脑海深处疾驰而去。回想起当时伍经理和周经理,还有其他好多朋友同事的音容笑貌,那个时候,大家一起笑啊,跳啊,度过这欢乐的时光。如今他们也大部分不在安瑞公司工作了。我的小孩渐渐长大,在她懂事之后,我常会带她来看我曾经奋斗的地方,我会告诉她。那个卸货台是经常去;我时常会站在二楼的窗口边上冥想,勾勒今后的人生;2006年的元旦,安瑞公司举行跳绳比赛,是我箭步冲上去,捡起被带掉地上的长绳,力挽狂澜,让我们部门最终夺勇夺桂冠。

补述的是2012年,潘工这颗定时炸弹终于发挥了他的威力,他找周经理他们打官司,关于股东资格的确认。具体细节我不清楚,只是听人说潘工从来没有向公司投入一分钱,怎么他就要成为股东呢?法院的最终判决是请他离开公司。虽然周经理他们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我想这个小小的麻烦也会让他们伤脑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