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寅初来参加冷家举办的宴会的目的很简单,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对象,他今年二十有七,即将而立,事业如日中天,经营的餐饮连锁店几乎可以独占鳌头,事业有了,身边的女人也多如过江之鲫,只是没找到一个中意的。
现在他的体会很清晰,陪你共患难的女人才是最值得珍惜的,当你有权有势,谁知道睡在你边上的女人会不会在背后插刀。又不想被联姻束缚,只得自己出马。
方才见了顾家的孙女,美则美矣,可惜心气太高,又不善言辞,难以担当张家的长媳,他需要的是得力贤内助,而不是一个花瓶。
他如炬的目光在场上逡巡,终于,他注意到一个女孩子,圆圆的脑袋,小短发上戴着水钻发箍,身上的礼服是十分保守的款式,偏偏被她穿出了一丝英气,圆滚滚的大眼睛在食物间转溜。不小心撞到边上的人,她便大大方方地道歉,脸上挂着明晃晃的笑容,小虎牙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让人一看就心情大好。
有礼貌,不做作。待人友善,讨人喜。最重要的一点是喜欢研究美食。
几乎与张寅初心目中的对象相差无几,除了个子小了点,其他的条件都不错。
张寅初并不急着上前,他在一旁观察这个女孩子一阵子,发现这姑娘人缘极好,虽然一个人吃着东西,边上的人朝她打过招呼就会默默地为她腾出空间吃东西,显然对于她的习性极为了解。
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这个女孩子吃的东西很有研究,摆在桌上的食物她有选择的挑拣,搭配好一个盘子解决完再转战别的地方,有组织有计划有目的的一场盛宴。
看样子,是个美食行家。
在心里确定了对这个女孩子的评估,张寅初大步上前。
燕舒有点寂寞。
啰嗦季南被家长叫回去应酬,荆小姐跟陆先生二人世界甜甜蜜蜜,顾秦跟呆木瓜莫承佑偷偷摸摸不知道干什么,哎,就她孤家寡人一个,没有人来跟她抢吃的!
怎么这话说的这么酸。
这吃的东西,果然是大家抢着吃才香。
吃货燕舒终于对面前的食物失去了兴趣,兴致缺缺准备离开,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人,锃亮的皮鞋映入眼帘,燕舒观察人有个习惯,喜欢从下往上看,鞋子不错,擦得很亮,看来是个平时注重外表的人,接着是毫无疑问的西装裤,POLO衫银蓝西装。
记得在哪里看到过,爱穿蓝色的人内里都有着一种奔放。能驾驭好蓝色的人不多,面前的人算一个。
西装外套手臂处短的恰到好处,露出左手上MIDO腕表,燕舒前几天刚在杂志上看到,完美系列,看得出来眼前的人是个追求完美的人。西装扣得一丝不苟,宽背窄腰,就连男神也没有如此MAN的外型。燕舒在心里尖叫。
成熟稳重,棱角分明,脸上多了些风霜世故,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你,让你的想法无所遁形。
他在对自己笑。
燕舒左右看了看,确认是来找自己的,面上带着疑惑问:“你好?”
她先说你好表示招呼也有疑惑的意思,没有直接问“你是谁”,看来懂得不少交流的技巧,张寅初对燕舒的好感又蹭蹭涨了几个百分点。
张寅初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燕舒,黑底金字,更突出了名片上印刷的姓名。
张寅初。
燕舒接过名片,默默地念了一遍名字,寅初寅初,三更灯火五更鸡,看名字就觉得是个上进的男人。
然后燕舒把名片放在钱夹里的一个隔层,抬头看向张寅初,等他说明来意。
张寅初不落痕迹地观察燕舒的动作,露出无懈可击的笑容,“小姐怎么称呼?”
燕舒回应他更灿烂的笑容,“燕舒。燕子的燕,舒服的舒。”
南方医界巨擘——燕家,祖辈从医,两代入了军营,医术高深敢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不过,面前这个女孩子身上倒没有一点学医的气质,或许和他一样,不甘家长的摆布,毅然弃政从商。
“小舒。”论年纪,这样称呼不偏不倚,恰到好处。
燕舒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初次见面,张总找我有什么事?”
一个张总就把两人的关系距离撇的一清二白。
饶是久经商场的张寅初也不得不感叹燕舒的缜密心思,看不出外表单纯的姑娘心细如发。
如果顾秦在场一定会惊讶于燕舒的说话态度,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此刻哪里见得到,笑得依旧张扬,只是谈吐间多了分克制,少了些蠢笨。
很多人都有自己的伪装,而这个,大概就是燕舒在人前的伪装,举止得体,不亲近不烦厌,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我想邀请你跳支舞。”
我与你,男人与女人,而非张总与小舒。这是一个男人向一个女人提出的邀请。
燕舒轻轻地笑起来,依旧露出两颗小虎牙,随后面露难色,“怎么办呢,我不会跳舞,张总还是另找别人吧~”
看到张寅初脸上慢慢破开的裂缝,燕舒像条泥鳅滑溜溜地混入人群,消失在张寅初的视线中。
这个高大威武的男人在片刻的失色之后渐渐勾起唇角,有意思,有意思。右手抚上左手的腕表,在表带上流连不去。
顾秦并不想在这个宴会上待下去,目的性太强整个宴会反倒失了乐趣。虽然她也有自己的目的,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没有看到自己期望见到的人。
他一向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应该早早就离开了。
顾秦苦笑,径直走向阳台。
回想起刚刚在花园的那一支舞,他温柔地像是遥远时期的骑士,目光如水,却又带着木讷、理智与刻板。
有时候真是理智得让人抓狂。
恍惚间肩上披了一件男士西装外套,带着熟悉的味道。
顾秦转过头,看到莫承佑抿着唇,眼里却有几分坚定,刚搭在肩上准备脱下外套的手顿在了原地。他的眼神在告诉她:“别着凉。”
顾秦眼睛有些酸涩,扭过头,她宁愿自己看不懂他眼里的话,看不出他眼里的情绪,这样便可以肆无忌惮地挥霍他对自己的爱,而不是如今这般畏首畏尾。
很想说话又不敢面对。
莫承佑就静静地站在她身旁,双手垂在身侧,青筋隐隐可见。
两人的阳台像是一个多出来的空间,与大厅的热闹隔绝,安静地呼吸声都不由自主被放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