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秦来说,假期有跟没有其实是一样的性质。本就以假期的心态过着学校的日子,真正的假期反倒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面对了。
陡然被爷爷拉去说要过国庆,那种滋味,要怎么形容,就好像一个平时吃惯了野菜蔬果的人突然被人捧去吃山珍海味,除了受宠若惊还有胆战心惊。
爷爷出马,事毕有端。
本来爷爷说晚上带她去见人,结果车开到半路就跟宋叔说掉头回别墅。
她第一次知道爷爷在B市也有别墅,以前只听爷爷说这边有老朋友,偶尔会过来度个假。倒不知他在这边也藏了个小窝,说不定还金屋藏娇。
顾秦自然不会想到哪里去,只当爷爷有钱任性。
晚上同爷爷坐在客厅里聊了好一会感到困意才回房间睡。
房间的布置跟顾宅相差无几,几乎是翻版,老人果然还是比较念旧。
顾秦这几天睡眠质量并不好,晚上总要把窗帘拉实不透光才睡得着,一丝光亮一点动静都会让她从梦中惊醒。
她还是会做噩梦。梦见那个雨夜,梦见那个手上沾满了鲜血的夜晚,梦见如今她心心念念的死去的莫承佑。
她还记得他当时挣扎的表情。
他在高兴,他终于说出了口。
他在难过,他没办法陪在她身边。
隔了这么久,她才终于明白莫承佑当时表情的涵义。
可惜,即便时光倒流,他们之间也还是淌着一条鸿沟。
顾秦把脸蒙进被子里,克制自己泛滥的思绪。
什么时候才能发展成“什么时候都可以对他说‘你在干嘛呀,我有点烦,陪我出来走走吧’这种感觉”?
黑暗中顾秦眨了眨眼,眼睫毛感受到痒意,很快又闭上眼,缓缓进入梦乡。
欲速则不达。她比任何人都理解。
难得不用早起,顾秦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醒过来已经是十点多。
走到楼下,也没个人影,不知道爷爷又跑哪溜达去了。
随便去厨房找了点吃的,还好宋叔给她留了点,就凭她那点厨艺,不把厨房烧了就是万幸。
脱离了这些光环,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
顾秦咬着三明治,回到客厅看电视。
沙发还没坐热,座机就来了电话。
顾秦猜是爷爷打来的,接起电话也没客套,喂了一声。
“喂,你好,是顾秦小姐吗?”
顾秦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了一声,“恩,有事吗?”
“是这样的,我是冷氏管家,晚上在B市有个宴会,想要邀请你参加。不知意下如何?”
顾秦正准备拒绝,对方像是猜到了她的意思。
“顾老爷已经在冷宅做客。”
顾秦:“……”
世上有这种帮别人卖自己孙女的爷爷吗!
顾秦想了一会,回答他:“好的,我会去的,把我家爷爷招待好。”
她还能隐约听到电话那边的大笑声。
冷管家笑呵呵:“自然,那么我在此恭候小姐的光临。”
顾秦“恩”了一声就收了线。
这老狐狸突然来到B市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但她却只能乖乖地跳进陷阱。
没办法啊,这世上,最不会伤害她的就是这个老狐狸。
下午准备出门去shopping,突然收到了荆宁安的简讯。
“你在哪里?”
“我在家里。”
“哪个家?”
“我也不造。”
“……别闹。”
顾秦笑了好一会才把地址发过去,想着荆宁安是不是也来到B市了,就又坐在客厅看了会电视。
家里没有个女主人连空气都是冰冷的。
果然不久她就听到门口的汽车声。
低调的沃尔沃帅气地停在门口。
顾秦走到外面,才发现来了不少人,燕舒最快下车,一溜烟跑到她身边笑得像头猪。
车后座还下来一个人,是个异性。顾秦也记得他,印象很深刻,是跟莫承佑一起待在实验室的那个男生。
看了看燕舒,一脸没心没肺,看来跟她是没关系,那就剩下——
顾秦看着优雅地从驾驶座上下来的荆宁安,只见她神情冷淡,唯独看向陆政的时候,稍显柔色。
顾秦想,她不在的日子里都发生了些什么?
当看到了陆政将后备箱大包小包的行李拿下来之后,顾秦惊呆了。
“你们这是要住这的意思?”
荆宁安锁好车把钥匙丢给燕舒,走到顾秦面前,“看不出来吗?我们这么几个人,不介意多双碗筷吧?”
燕舒、陆政、顾秦默然。
顾秦沉默好一会才接话:“自己有家不去偏要来我家。行李你们自己搬上去,我家没佣人帮忙。”
身为在场的唯一一位男性,陆政终于感受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顾秦也没跟他们客套,都是自己人,让他们自己找房间去就跟荆宁安坐在楼下谈话。
荆宁安知道她要问什么,也不啰嗦,开门见山。
“你应该也收到邀请了,晚上冷家有个宴会。”
顾秦:“是那个冷家吧。”
她不免想到她的嫂子——冷静。
荆宁安双手搭在腿上,优雅地对叠。“我爸妈叫我过来赴宴,别看他们说的多好听,说白了这就是一个相亲宴,冷家也就是承了情,被推出来做个主人家。看我们都老大不小了,先处处对象联络感情。”
顾秦被荆宁安连珠炮弹的话吓得不轻,想来她也是气愤。
“我大概也猜到了,昨晚我爷爷也来B市了,说要带我见见什么人。我就猜他打这个主意。”
“喏,所以我带来了一个挡箭牌。”
荆宁安看了眼楼上。
顾秦也随她的目光望去,看到陆政忙碌的身影,眉头深皱,“我以为他不太像是会跟来的人。”
荆宁安收回目光,轻轻地“哦”了一声,“我对他使了个小诡计。”
顾秦:“……”
荆宁安也没说使了什么小诡计就自顾自喝茶。
顾秦也没问,荆宁安比她更冷静。
“季南是你什么人?”
被荆宁安突然一问,顾秦懵了会,才回答:“哦,就是一般同学,关系还不错。怎么突然这么问?”
荆宁安摇摇头,“没什么。有点好奇。”
一个个话题都不了了之,电视机还在播放节目,但就是这么奇怪,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也不会觉得尴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