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舒接到顾秦通知组队大排档的电话时，正坐在校内一间咖啡厅，脸色像吃了屎一样臭的不行。这个比喻也许有些另类，但燕舒的心里头确实是雷电交加。
白天工作累死累活地，她一个记者到处跑，为人民服务她也就不说什么了，但坐在她对面这个男人——那只五更鸡打电话来跟她说。
“做我女朋友吧。”
燕舒当时就炸了，没有前因也没有后果，连个承上启下也没有就单刀直入，这个男人有没有好好学过语文。当然这不是第一反应。
燕舒的第一反应是：这男人脑子秀逗了吧，他们俩八竿子打不着莫名其妙的表白该不是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吧，这一套她燕舒玩得可六了。
于是燕舒冷静下来，想到他可能是玩游戏输了来个大冒险，口气缓了几分：“张先生，很高兴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这种大冒险我很早就不玩了，麻烦你们下次换个新颖点的套路。”
然后满怀一腔热情表白的张总裁就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冷到脚。敢情她当自己在玩游戏闹她！
张寅初强压下自己砸手机的冲动，努力让自己的音调保持平稳：“等会有空吗？我有些事跟你谈，顺便请你吃点心。”
听到有点心吃燕舒就心动了，看了看手表，估计了时间，就跟张寅初约了一个时间在学校咖啡厅见面。
这个五更鸡十分好心等她解决掉两个三明治、两个蛋挞、一份提拉米苏才慢悠悠道出自己的来意。
他说：“燕舒，做我女朋友吧。”
燕舒一口咖啡喷在他脸上。
张寅初很淡定，脸上的表情分毫未动，不紧不慢地在桌上的纸盒里抽出几张纸擦掉脸上的咖啡。
然后他站起身：“失陪一下，还希望你能够考虑一下。”
考虑你妹啊！
燕舒捂住嘴，心里这么想，还是点了点脑袋。
看张寅初消失在拐角，燕舒才耸下肩膀，双手托着下巴，说实话，这个五更鸡留给她的印象挺不错的，又高又帅又有钱，几乎满足所有女孩子的梦中情人特征——高富帅。
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很体贴，也没有纨绔子弟的娇气，沉稳大气，重点是，妈！他有腹肌！还是八块！那天在鬼屋里不小心摸到的。
可是……眼前出现了这个人的身影。
张寅初清理地很快，他不想让燕舒久等，草草清理了一下就从洗手间出来，燕舒正托着腮眼神懵懂迷离看着他。
张寅初都能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瞬间年轻了几岁——激烈地跳动。
他想过很多法子表白，比如开着跑车载满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来个火辣表白，又或者是准备一个烛光晚餐在一个浪漫的气氛下开口，至少不会是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咖啡厅像个十七八岁的愣头小子忐忑地袒露心迹还被喷了一脸咖啡。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他也不知道，他只是隐约明白，燕舒并不是个追求浪漫的人，很多女人都讲究一个情调，但这么多天跟燕舒相处下来，她傻乎乎的，又是个吃货，有吃的就开心得像头小猪。
但她……
燕舒朝他微微一笑，他从来没见到燕舒这样的笑容，她只是微微牵起嘴角，小白牙没有露出来，眼里没有笑意，甚至连眼睛里原有的神采也被隐藏，黑框眼镜就像一柄锋利的长剑斩断他们的联系。
张寅初见惯商场风云，看遍形形色色的人，也没有此时心里的紧张更甚。
“张先生，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能很抱歉地告诉你，我对做你的女朋友并不感兴趣，世上漂亮姑娘那么多，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这话官腔很正，听得张寅初皱起眉，他宁愿被燕舒干脆地拒绝也不想被燕舒隔离开当做一个陌生人。
“燕舒。”
燕舒站起身，擦了擦嘴角，“这里的点心很好吃。”
话落便要离开。
张寅初眼疾手快抓住她的肩膀，“你听我说。”
燕舒抬头看他，“我想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张先生，你也知道我是个学生，我没有那个精力陪你玩游戏，而且，”她比了比两个人的距离，“先不说年龄，光是观点，我们俩就没办法统一。”
这是变相地说他年纪大了。
张寅初松开手，苦笑，“做朋友也不行？”
闻言燕舒笑了笑，坐回了位子。
“我想我很高兴跟一位高富帅做朋友的。”
燕舒在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很坏，明知道两个人不可能，还愿意和他做朋友。她想起很久以前在微博上看到的一个段子，一个人问，为什么明知表白成功率不高，失败了都当不成朋友，还要去表白？
有人回答说因为喜欢你，所以忍不住告诉你，有人说我喜欢你不是为了和你当朋友我又不缺朋友，还有人说我宁愿好好当一名合格的备胎也不愿意让你当我一辈子朋友。
她不知道张寅初是什么心态，但她确实认同喜欢一个人没办法跟她再做朋友的心态，所以听到张寅初的话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这证明他并不是真心说喜欢。
让她少了很多负担。
就在这时，顾秦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燕舒的手机铃声很别致，在安静的咖啡厅里不啻于一声平地惊雷。
“小鸡小鸡咕咕day，小鸡小鸡咕咕day……”
燕舒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感觉到四周火辣的目光，脸皮再厚也窘了脸，赶忙按下通话键。
张寅初心中苦涩，也还是被逗笑。
燕舒就是有这种魔力，再难过的事情到了她这里也会变得很开心。
看来爸妈早点抱孙子的想法是落空了。
他盯着燕舒看，商场如战场，那些女剩斗士大多留着干脆利落的短发，到了燕舒这里，短发俏皮可爱，一点也不功利。眼睛没有因为戴了眼镜而内陷变小，又大又圆，笑起来像是偷了腥的猫儿，下巴留着婴儿肥，五官清秀，整体给人的感觉就是很舒服。
舒服到当她冷硬起来让人手足无措。
张寅初还在想。
燕舒在他眼前招了招手，表情自然地仿佛之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嘿，兄弟。”
这会就称兄道弟了。张寅初回过神来。
“顾秦找我去吃夜宵，你去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