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日子过得总是飞快。转眼又到周末。
以往顾秦三人都要出去浪一番，这次由于顾秦回家，其余两人也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莫承佑也难得回了一次家。
也因为这次周末，日后事情发展的走向也产生了不一样的变化。
宋叔已经把车停在了寝室楼下，燕舒非要缠着搭便车。
顾秦拖着行李拒绝：“老宋年纪大了，不能让他绕大半个W市送你回家。”
荆宁安拎走燕舒：“跟我回去，我爸妈念你很久了。”
燕舒泪眼汪汪地被荆宁安拖走，挥着手向顾秦含泪告别。
顾秦没理会燕舒，径直带着行李下楼。
宋叔站在后车门门口，见到顾秦下来，连忙开门。
顾秦跟他打了招呼，猫腰钻进车子。
宋叔放好行李就坐上驾驶座发动车子。
一路上顾秦有句没句地跟老宋聊着天。
“老宋，我家老头子去哪了？”
“小小姐，老爷子跟老朋友叙旧去了。”
顾秦嗤笑：“该不是出去跟哪个奶奶约会去咯。”
宋叔闻言绷紧脸，过了会压低声音说：“小小姐，不满您说，最近老爷子外出的频率有点高，每次回来都是带着笑。莫不是真在外头有了人？”
顾秦想象了一下老头子搂着一个芳龄二十的小姑娘的画面，身子一阵恶寒，不由笑出声，“有倒也不错，我就怕我未来奶奶的年纪还没我大。”
宋叔猛地咳了几声，“小小姐你这话说的，老爷子哪是那种人。”
顾秦就给宋叔举了几个老牛吃嫩草的例子，宋叔听得直摇头，“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顾秦漫不经心地说：“有钱呗。”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见惯了。
之后顾秦便不再说话，靠着椅座睡了过去。
宋叔叫醒她的时候车子已经到家。
顾秦走进大厅就看到自家老头子带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吹了个口哨：“哟，泡妞回来了。”
顾老放下报纸，训斥：“没个正形。”
顾秦没理顾老的严肃，兀自坐下，翘起二郎腿，“没爹妈养的孩子啊，哪里来的正形。”
听到这话顾老的表情立马换了样，坐到顾秦旁边，摸她的脑袋，安慰：“哎哟我的乖孙女，都是爷爷的错。”
顾秦冷哼。
顾老为了安抚宝贝孙女真是急白了头发，大喝：“老宋。”
被点到名的宋叔急匆匆赶过来。
“让厨房多烧点小小姐喜欢吃的菜。”
宋叔应声而去。
顾秦还是昂着头表示生气。
顾老见效果甚微，叹气，“我的乖孙女你想怎样？”
顾秦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坐正了身子，表情严肃地看向顾老。
“那么爷爷，我的婚姻能由我自己做主吗？”
表哥和冷静两个人门当户对亲上加亲家里人都同意，已是极好，但像莫承佑要受家里人的约束，想到这，顾秦就一阵心烦。
顾老听到顾秦这话，神色也冷淡下来，口气还是一如既往：“乖孙女，爷爷会给你安排一门妥当的亲事。”
妥当妥当，说来说去还不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顾秦腾地站起身，“没胃口，晚饭不吃了。”丢下这句话顾秦就走上楼。
爱孙女如命的顾老几乎操碎了心。
脸色阴沉地走到厨房，看老宋还在指挥，叫来老宋，“老宋，你说养个孙女怎么这么不容易。”
老宋想小小姐一定又发脾气了，只好劝：“老爷你也就小小姐一个孩子，小小姐以后会明白老爷您的苦心的。”
顾老吹胡子瞪眼：“等她明白，别人家的孩子都已经会打酱油了。”
老宋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钱再多权势再滔天也是一样。
顾秦果真就没下来吃晚饭。
坐在餐桌上的顾老把碗筷往桌上一放，老宋以为他发怒了，忙上前劝说。
顾老叹了口气：“我去看看她。”
虎毒不食子。老宋松了口气，叫了下人收拾碗筷。
顾老走到顾秦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应，自己开门走进去，房间很暗，窗帘拉得密不透风。上了年纪的顾老一时没适应过来光线的差异，手扶在墙上低低地喊。
“孙女。”
顾秦并没有应他。
顾老听到顾秦翻身的声音，想着顾秦大概在睡觉，就摸着黑走到她床边上。
老人并不是很习惯黑暗，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顾秦喜欢大床，他当初就给她订了一床KingSize的，她并不是个善于表现喜悦的女孩子，不会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扑上来亲他苍老的脸颊说“爷爷真好”，她当初做了什么呢？
顾老想，他还有印象，那个时候顾秦每天都给他泡一壶茶，老宋告诉他，这茶可有讲究了，可把他乐坏了。
现在当初的小不点已经长这么大，已经快要嫁人了。
顾老摸着床沿，没舍得去碰顾秦。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就很少进顾秦的房间，保护她的隐私，放纵她的自由，想要给她更多、更好的东西。
他满心欢喜地以为她会喜欢。
可她说她并不开心。
黑暗中顾老叹了口气。
“爷爷就你一个宝贝孙女，你想要的，爷爷都想给你最好的。你爸妈去的早，奶奶也不在，家里都是男人，不知道女孩子喜欢什么。”
“你别怪爷爷。”
“结婚这事爷爷不管你，爷爷只想那男人能照顾好我的宝贝孙女，不让她吃苦，让她开心。爷爷就满足了。”
“爷爷知道你长大了，有想法了，可你在爷爷眼中还是那个长不大的孩子，需要爷爷疼的。”
“你妈妈让爷爷照顾好你，爷爷也在想，这样，到底算不算照顾好你？”
“爷爷怎么老是觉得还有一个小时候的你在屋子里给爷爷泡茶喝呢？”
顾老絮絮叨叨地说了很久，像个老妈子，仿佛瞬间化身成奶奶的角色。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顾老收了声，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被窝中一直装睡的顾秦泪流满面，她看到那个老人，她的爷爷，是真的老了。
她也变了。
时光就像一把利刃，将人心割得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