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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素锦煮了一大锅的药膳浓汤,用的全是贺言梅拿来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贺家后人再声名狼藉,拿块玉佩出门照样唬住布衣百姓。

艾草最大的特性就是熏蒸气味浓重,所以祛病辟邪时都要燃它。用它入药平常,属于普通却基本不能缺少的药材。

这次素锦头疼的是,她用艾草的剂量极大,需要单独用一个锅来煮沸,还要好几个大锅都用上才足够。

小厨房现在闲置的锅炉非常够用,素锦当机立断,马上就让丫头帮自己忙,把所有艾草都淘尽了放在火上煮。

东府的上空,飘得便都是这种味道。

花期抬头望着高高的院墙:“现在也不是熏艾的季节,不闹时疫气候也不异常,咱们这么煮会不会不好?”

素锦想了想,道:“我让阿久把冬天囤的百花都拿过来泡在一起,其余的还能做洗澡水用。”

贺言梅吃点心吃的脸都绿了,中午总算有所改善,沈洵把他那碗黄瓜蛋汤让了出来。

贺言梅吃干抹净说道:“患难见真情,楼南我不会忘记你的。”

说的让人感动,但指望贺言梅做些侍弄人的事是绝对不行的。当然不敢让文进再进房伺候了,适逢他母亲生病,他也就告假在家照顾,素锦重新担负起服侍沈洵的贴身事。

把一大桶水架进了屋子里,素锦就面不改色对贺言梅下令:“奴婢要给公子沐浴,请贺公子回避。”

贺言梅利落的转身,就进了隔间。

有外人在,交谈都变得稀少,熟练的两人沉默互相配合洗完了澡,素锦先架着沈洵从浴桶里出来,擦干净身子,便取来备好的袍子为他穿。

在贺言梅这个角度能很清晰的看到印在屏风上的影子。

沈洵还要看会书才能睡,素锦按惯例整理着一切东西,贺言梅就抱着双臂,斜倚在门上看着她来回走动。

素锦停下来,良久转过头,慢慢地开口:“贺公子的目光很让人毛骨悚然。”

贺言梅无声一笑:“你做这些多少年了。”

不是问多久,而直接问多少年了。素锦抱着毛巾神色一点改变也没有,“这跟贺公子自身无关。”

论理她个婢女对贵客这么说话是有些僭越的,但身为主人沈洵在里面听到也并未有所表示,里外都十分安静。

贺言梅这时轻轻道:“沈洵对你很不一般。”

素锦没再说话,抱着换下的衣物毛巾自行出去了。沈洵在里间轻轻的道:“你看起来一点不像个泥菩萨过江的人。还有这些用不完的闲心。”

贺言梅便笑了:“自身难保又算得什么,难道我从此就要做哑巴?”

现在是泡药澡,一日至少两遍的药澡就需要大量的水和药材。文进劈的柴都跟不上小厨房的火,一连煮了几天,那前院因为沈东岩和老太太对峙了一番,氛围便都不大怎么好。

淑云夫人是一早就装扮齐了,等在院子里服侍老太太。百样的孝心都尽到过了,从入沈家门那一刻起,冯淑云就是夫家的典范,现在也挑不出半点错处。不管是谁之间不和,都引不到淑云夫人身上。

何钟灵看着这个占据地利人和,却一点也不眷恋家权,轻易把家让自己当的女人,也重新带了审视眼光。她前半生最佩服的女人,始终是自己的亲娘何夫人,她觉得何夫人玲珑手腕,后来她也是处处套着用。可现在面对沈家夫人,她忍不住心里,多了丝从没有过的叹服。

沈文宣一回来,何钟灵就向他打听贺家的事。饭桌上沈东岩说的关于贺家,她心里也多了好奇。

在婚事这件事上,只能说贺言梅想错了。

在最初几天的风波之后,贺柳两家的矛盾,并没有按逐渐平息的方向走。

京城子弟多八卦,因为此事在其后几天,出现戏剧性的变化,导致了事情愈演愈烈,贺言梅再度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他外放时,沾染过的那名女子身份,被好事的人扒了出来。

贺言梅外放的地方也是极乐土,作为权贵嫡孙,别人往那穷山恶水处外放,他就往富饶多娇的地方走。就在那美酒名花,温柔乡的洛阳城。

这个女人若是别人还好,可偏偏身为妖娆多姿洛阳名妓。

这样的事情一捅出来,京城的顺风耳朵还有哪一个会放过的?

本来嘛,以贺家公子少年俊才,邂逅两段桃花,浊世公子、配着倾国名花,这事在文人雅客中也多的很,大多数人也觉得是个风雅事。

主要就是贺公子玩大发了。

举凡有点身份的老爷少爷,谁没有二三个风尘知己,****中人,你可以跟她把酒言欢,引为红颜,但越是身份高贵的世族后代,越有三大忌,露水姻缘,不进家门。

有些实在喜欢的紧,就纳个小妾,还大都是官位不高的人会这么做。

可贺言梅在洛阳,却是与那女子爱欲嗔痴,翻转几度,经好事者之口传播精彩跌宕堪比说书。虽说贺公子彼时孑然一身,不可能经过父母之命。但他却真个送上了聘礼,并用花轿抬着那女子进了他洛阳的府邸。

这可堂堂正正是正妻之礼。并且在洛阳城,人人皆可作证。

就算现在贺阁老一口咬定这顶多算通房妾侍,和正妻绝对不沾边。但礼数已全了,并且有那么多人亲眼看见,顶着看热闹的口舌议论,柳家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敢把女儿嫁过来,丞相的脸还要,如何会做这贻笑天下的事。

沈文宣便只说了一句:“逢场作戏也就罢了,欢场上的女人,如何能进家门?贺家承嗣孙也实在让人失望了些。”

何钟灵便有些讪讪的:“是吗……”

涉及到女人的话题同为女人心思更细腻,听沈文宣这么说,何钟灵以往对欢场中的女子也没有半分的好感,今日却有些异样。

她半晌才心不在焉一笑:“贺公子却何以这般胡来?被情冲昏了罢。”

沈文宣看她一眼:“他回京时孑然一身,任谁也没看出破绽。能有多少情?”

何钟灵不再接话茬。只说了这么几句,沈文宣便又离开了。喜鹊见她没什么精神,就沏了壶好茶递给她,又问她要不要抱小少爷。

何钟灵意兴阑珊,“我想出去透会气,这屋子里闷人的讨厌。”她捏了帕子在手心主动出了门,喜鹊忙放下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