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1月8日,利雅得的穆哈亚住宅区发生一系列爆炸事件,共有18人死亡,至少122人受伤,两名自杀式投弹者死亡,另外两人逃走。穆哈亚住宅区居住的主要是其他阿拉伯国家的侨民。沙特内政部于12月6日公布了一份新的名单,包括26名恐怖主义者。尽管到2004年6月,沙特当局已经成功地拘捕了以上名单中的大多数恐怖主义者,但沙特政府的威望和沙特国家的可信度及其在国际上的地位已经遭到很大的破坏。2003年12月,沙特国家的电视播放了阿伊德·卡拉尼与6月被捕的圣战派谢赫阿里·库代尔及其两名同僚的会面。圣战派谢赫阿里·库代尔公开宣布放弃以前的思想和圣战运动。2004年,沙特政府成功地吸纳和动员了许多以前的反对派谢赫站在政府一边,包括穆辛·阿瓦加和萨法尔·海瓦里,因此削弱了民间宗教政治反对派的力量。
2004年4月21日,阿卜杜勒·阿齐兹·马迪西什驾驶一辆满载炸药的汽车进入利雅得秘密警察大厦完成一次自杀式任务。这次攻击中共有6人死亡,144人受伤。这是沙特阿拉伯民间宗教政治反对派对沙特政府机构的第一次直接攻击,是对政府反击穆哈亚系列行动的报复。随后,圣战派重新发起对外国人的攻击,恢复了以社会“堕落”的源泉和政权经济支柱的主要来源为攻击目标的战略。4月30日,4名反对派分子在重要的石油工业城市延布的大街上横冲直撞,杀死瑞士-瑞典的ABB公司办公室的5名外国工程师和1名沙特人,另外有20名沙特人受伤。
5月2日,4名攻击者杀死了延布的许多西方工人。5月29日,在胡拜尔发生了一次暴力攻击事件,在24个多小时中,一群恐怖分子见到外国人就杀,还扣押了许多外国人作为人质,总共有22名外国人死亡。接下来的几周,沙特政府的声誉遭到进一步破坏,许多外国人在利雅得被杀害,其中最著名的是美国军事专家保罗·约翰逊。许多侨居在沙特阿拉伯的外国人宣布他们将离开沙特阿拉伯。直到2004年6月,沙特当局才控制住了“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行动。6月18日,沙特政府处决了三名圣战派重要人物,他们是阿卜杜勒·阿齐兹·穆克林、费萨尔·达里勒和特尔其·本·法赫德·穆泰里。之后的几周,沙特警察袭击了大多数反对派成员,杀死了许多与杀害外国人有关的反对派成员。
2004年下半年,直到2005年4月,沙特阿拉伯经常发生激烈的战斗,多数发生在吉达、利雅得和嘎西姆的保守派聚居区,这些地区是“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主要基地和最后的立足点。最激烈的战斗发生在嘎西姆地区。2004年11月,在布拉达和阿尼匝的武装冲突持续了18个小时,在拉斯的武装冲突持续了60个小时。
2004年11月和12月,在吉达的萨利赫·阿瓦菲基地发生了三次较大规模的冲突。“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采取报复行动,12月6日,吉达的美国领事馆遭到攻击。
2004年12月,利雅得发生多次枪战,许多圣战派成员死亡。12月29日,圣战派对沙特内政部和安全部队办公室发起炸弹攻击。2005年,圣战派和安全部队之间的冲突时常发生,其中在达曼发生了一次最激烈战争。许多人在圣战派和安全部队的对抗中因为被怀疑是对方的成员而被杀死。4月3日至5日,共有15名圣战派成员丧生。从2004年6月到2005年4月底,共有约50名圣战派成员死亡。
2005年3月,沙特政府宣布大约有700名反对派成员在押。
“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主要通过攻击外国人和基础设施来毁坏沙特阿拉伯脆弱的石油经济。该组织的主要目标是:破坏沙特的经济、破坏沙特政权的稳定、分裂沙特政权的精英和损害沙特政权的安全力量。“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是一个有固定结构的分等级的组织,在被称为“沙里亚理论家”的知识分子和余下的被称为“步兵”的人员之间具有明显的区别。位于宗教知识分子集团的最顶峰的是5名大学毕业生,他们是该组织的沙里亚委员会成员。这些“理论家”具有为该组织及其运动提供宗教意见和宗教政治合法性的重要职责。而处于下层的“步兵”则主要是在阿富汗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圣战者。因此,该组织可以看做是沙特阿拉伯新一代激进倾向的圣战派知识分子与阿拉伯阿富汗人的联合体。“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有一个固定的领导集团,当其中一名领导人死亡时,另一人就会立即取代他。另外,它还有一个拥有许多成员的顾问委员会,负责提供伊斯兰教法、军事、宣传和财政等方面的信息。在军事委员的领导之下是一个具体负责运作的部门,它控制着基层的组织。这些组织包括“圣城中队”、“两圣地营”。根据不同的情况,当官方采用通缉和镇压措施时,基地组织就会分化为一些独立行动的组织。“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成员具有年轻化的特点,他们大都是80年代或以后出生的“年轻的城市贫民”。沙特政府公布的多个名单中,基地分子的平均年龄都在20几岁,其中“哈里迪亚基地组织”成员的平均年龄只有19岁。“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领导人年龄稍大,3名主要头目优素福·阿以里、阿卜杜勒·阿齐兹·穆基林和哈立德·哈吉的年龄都是30岁,位列第四的领导人萨利赫·阿瓦菲是38岁。该组织的成员普遍缺乏正式的教育背景,多数成员都只是接受了非正式的宗教教育和具有高度意识形态色彩的教育。4名领导人都没有完成中学学业,大多数成员都是在十几岁时就离开沙特阿拉伯去往阿富汗参加圣战。“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大多数成员普遍很低的教育水平和没有稳定职业的状况加剧了该组织在沙特社会中的孤立地位。
“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目标是动员沙特民众反对“非伊斯兰”的政权。虽然2003年美国和沙特政府已经宣布,大多数驻扎在沙特阿拉伯的美国军队将移往邻近的海湾国家,主要是巴林和卡塔尔,但是,一些美国的军事基地仍然留在沙特阿拉伯。圣战派的宗教政治思想及其对暴力行动的合法性论述,主要是引用《古兰经》和“圣训”,号召穆斯林将异教徒驱逐出阿拉伯半岛。然而,该组织对沙特政府机构发动的一系列暴力攻击标志着圣战派计划的转向,标志着圣战派的目标转移到两座圣寺所在的土地。2004年12月,欧萨玛·本·拉登在“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宣布为多起沙特暴力事件负责以后发表演讲,论述了他相对于沙特政权和官方欧莱玛的地位。根据这次题为“特别是两座圣寺所在土地上的穆斯林和整体的穆斯林世界”的演讲,欧萨玛·本·拉登指出,沙特政府一直在犯罪,从小的罪恶到严重的罪恶,现在则是违反了十条伊斯兰信仰的原则。欧萨玛·本·拉登和“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开始将圣战的矛头从西方的非穆斯林转移到沙特政府。
“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斗争策略根据沙特社会民众的反映而不断变化。在美国刚入侵伊拉克时,“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策略是针对外国居民区的自杀式攻击,希望能调动沙特民众反对外国人。然而,该组织对穆哈亚居住区的攻击是一次失败的计划,穆哈亚居住区的居民主要是穆斯林和其他国家的阿拉伯人。对穆斯林的攻击导致“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宗教政治合法性遭到极大削弱。此后,“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试图通过2004年4月攻击利雅得的政府建筑来重新获得沙特民众的支持。但是这次爆炸并没有严重地影响政府的基础设施。此后可能由于沙特安全机构缴获了该组织囤积的资源和武器,该组织未能再次发起大规模的攻击。“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行动震惊了沙特统治者以及与沙特阿拉伯结盟的国家,但是它却未能彻底破坏沙特政权的稳定和摧毁沙特的经济,也没能广泛地动员沙特民众。该组织的暴力倾向和政府的镇压措施阻止了“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从90年代兴起的温和倾向民间宗教政治反对派中获得支持和建立联盟。然而,通过“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行动,沙特政府的宗教政治合法性遭到很大的削弱,沙特政府在国内外的形象和地位受到极大破坏。沙特阿拉伯呈现出紧张的局势,主要城镇中的暴力事件大大增加。2003年至2004年的暴力行动的确导致大量人员的伤亡、基础设施的严重破坏和王国中严重的骚乱。
面对“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攻击,沙特国家呼吁沙特人民保持理智和对沙特政府的信任,同时试图以尽快摧毁“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来显示政府的效率。在打击“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的过程中,沙特政府采用分化和孤立的政策,集中力量对付最极端的圣战派成员。沙特政府还通过吸纳和收买的政策,利用温和倾向的宗教政治反对派来攻击激进倾向的宗教政治反对派,由此来打击民间宗教政治势力。沙特政府与官方宗教政治权威紧密合作,指责极端倾向的反对派是异教徒、“伊斯兰教的异端”、“狂热者”和“恐怖主义者”。政府还不断公布“恐怖主义者”名单,大肆搜捕和屠杀民间宗教政治反对派。到2005年,“阿拉伯半岛基地组织”已经遭到严重的削弱。沙特国内大规模的暴力性反政府运动基本停止,但是小规模的暴力事件仍时有发生。2006年2月24日,沙特阿拉伯东部城市阿巴奇克发生了一次针对一个大型炼油厂的自杀式袭击。沙特安全部队采取有效措施阻止了剧烈爆炸的发生,两名袭击者驾驶的汽车在炼油厂外发生爆炸,两名袭击者在爆炸中身亡,一条输油管道在爆炸中遭到破坏。同年6月,国王阿卜杜拉提出赦免主动向沙特当局自首的激进分子,基地组织在互联网上发表声明,拒绝向沙特当局自首和接受国王赦免的提议。2006年下半年,沙特政府在全国范围内开展行动,共逮捕136名激进分子嫌疑犯。沙特政府持续地拘捕激进分子嫌疑犯,引起激进派的反击。2007年2月,许多法国旅游者在沙特境内被杀害。4月,沙特内政部就法国旅游者被杀害一事发布公告,宣布已经拘捕了172名激进分子嫌疑犯。同年8月,沙特安全部队在吉达与基地组织交火,共逮捕34名基地组织嫌疑犯。2008年春,沙特安全机构共逮捕56名基地组织嫌疑犯。配合安全机构的打击行动,沙特宗教事务部和国家对话中心宣布,将启动一项对40000名沙特伊玛目进行再培训的项目。沙特政府试图通过培训鼓励宗教信仰的节制和宽容,抑制一些沙特宗教人士对全球圣战行动的支持和煽动。2008年6月,据沙特官方报告,701名激进分子嫌疑犯被扣押至少6个月。2009年1月,沙特当局宣布逮捕9名前沙特政治犯,罪名是从事伊斯兰圣战主义的复兴计划。沙特当局怀疑这些人在计划进行恐怖主义攻击,以及重新加入基地组织。同年4月,沙特安全机构宣布,他们在邻近也门边境的山区中逮捕了11名恐怖主义组织成员。5月,一名持枪者在朱拜勒向一辆载有5名外国人的公共汽车开火。7月,沙特特别刑事法院正式宣判对330名基地组织激进分子嫌疑犯的裁决,其罪名是支持和资助恐怖主义、去往有冲突的地区战斗,阴谋导致混乱和破坏治安。大多数人被判处监禁、罚款或者是限制旅行,其中一人被判处死刑。8月,沙特内政部宣布,安全机构缴获372支遥控爆炸物和大量枪支,逮捕44名密谋发动武力攻击的基地组织嫌疑犯,其中有大约30名嫌疑犯具有研究生学历。
近年来,沙特阿拉伯的大多数民间宗教政治反对派都主要采用非暴力的反抗方式,尽管欧萨玛·本·拉登已死,但是,很难预计圣战派在沙特阿拉伯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如果沙特政权不能找到对待沙特圣战者现实困境的合适途径,圣战派就有可能在沙特社会中找到更多的支持者。
第三节官方政策的调整
一、民主化改革的初步尝试
面对民间宗教政治运动的挑战,沙特统治者启动扩大政治对话和政治参与的改革进程,政治改革成为新世纪沙特阿拉伯政治舞台的主旋律。伴随着经济社会现代化的发展,国家经济社会事务和行政管理事务日趋复杂,由此对沙特政府官员的教育水平和技术能力提出了越来越高的要求,为非王族的技术官僚参与国家事务管理提供了必要的机会和途径。1999年7月,王储阿卜杜拉建立了一个高级经济委员会,任命能力较高的技术官僚指导王国的石油战略。2003年4月30日,沙特王室宣布组成由国王法赫德领导的新一届内阁,由27名大臣组成,包括力主革新的外交大臣费萨尔亲王、文化新闻大臣福阿德·阿卜杜·萨拉姆·穆罕默德,以及多名年轻的技术官僚。这些技术官僚的年龄在40~50岁之间,均留学英美并获博硕士学位,他们成为推动沙特阿拉伯改革的主要力量。然而,沙特家族一直是沙特阿拉伯王国政府体制和官僚政治的核心要素,非王室成员对国家事务管理的分享,只是构成了可供沙特家族控制和利用的人力资源工具。沙特家族的统治地位保障了其成员占据沙特高等教育机会的优先权力,沙特家族核心成员对社会发展要求的适应能力相对于社会大众也必然具有一定的优越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