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宴,我不想再住在储香斋了!”我做出一副柔弱中带着怯懦的样子,女人适当的示弱,相信对于很多男人来说是种诱惑:“我不喜欢这里,我能住回原来的地方吗?” r
允宴眨了眨眼睛,很快就意识到了我指的是“相宜轩”。记得刚进宫的时候允宴对于我住在储香斋表示极为惊讶,因为寒香郡主总嫌储香斋“妖里妖气”的,并在搬出后住进了“相宜轩”,还时常称赞其“浓妆艳抹总相宜”。当时允宴曾带我到访过“相宜轩”,还差点失手烧了那座宅子,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r
“可是……”允宴面露难色:“上元节那天晚上相宜轩失火了!” r
我微惊:“出了什么事?” r
允宴挠挠脑袋,含糊不清地描述着:“似乎是有个宫女,叫卓什么……偷偷溜进相宜轩,在那里点了一把火……最奇怪的是,她还反锁了房门,分明是想畏罪自杀!” r
接着他一拍脑袋:“对了,叫卓雨霏!不就是香儿姐身边的婢女嘛,腿还瘫了的那个,行动不便胆子倒真不小!” r
我悚然大惊,手不由自主地攥住允宴的手腕:“什么?小卓放的火?他现在在哪?有没有危险?” r
允宴吃痛,却并不挣脱开我的拉扯,手按在我的手背上安抚我道:“说来也巧,那夜下了一场大雨,火刚烧起来就被浇灭了,那个宫女也没烧死。只是相宜轩搞得一片狼藉!” r
我微微松了一口,抚着胸口暗暗和自己置气,居然还有心思关心小卓?如果不是他设计陷害,我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r
“不过,只要香儿姐一句话,我可以在明天早朝时就向清吏司提出尽快修缮相宜轩,让你早日搬离储香斋!还有……”允宴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一下窗户,窗纱上隐隐约约映出侍卫的身影,刚才允琪在的时候还没这些人影,显然是允宴自己带来的。“储香斋里的旧人也不要带过去了,相宜轩那边我会亲自挑一些得力的宫女和太监供你差遣!”r
说着,允宴提高音色:“相信明天在早朝之上,太子殿下和八贤王都不会反对我的这个提议的!”他突然扭头望向允琪,毫不掩饰话语中的挑衅:“那么你呢,五哥?” r
允琪缄默不语,两人目光中隐隐现出对峙之态。 r
可似乎又在顾忌着什么,允琪始终不便发作,只冷道“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便甩袖离去。 r
我果真没看错人! r
别看允宴年纪轻轻,但毕竟早在两年前就已初参政事出入朝堂了,见识过了大风大浪,自然就有本事三言两语帮我摆脱了允琪安插在周边的眼线,又带我离开这座遍布他势力的储香斋,真可谓“一箭双雕”!r
我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r
说起来还真是可笑,上元节那天我还那么无所畏惧,甚至不惜与允琪同归于尽,说到底我不过是个杀手,生是瀑音阁的人,死是瀑音阁的鬼。才不过几日光景,我仿佛突然苏醒和长大了。我有了自己的心思与意愿,我知道自己还不想死,还有大把的事情等着我去做!r
的确,相比起锦上夜、御膺城,甚至是非敌非友的云凌可,眼下唯一可以依靠并有能力与允琪抗衡的,就只剩下允宴了。但凡有其他一丁点办法,我也不会这样不知羞耻地利用他的赤子之心,我这样安慰着自己。r
可难免还是心有余悸:“他毕竟是皇上御笔亲封的亲王,位份在你之上,又是兄长,这样顶撞他,你……不怕吗?” r
“怕?”允宴似乎对我这个问题很是惊讶:“以前我也问过香儿姐你怕不怕,五哥对你做出了那样的事情,可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r
看着我一脸疑惑的模样,允宴故意顿了顿,摆出一副同仇敌忾的表情:“你说,只要你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得意了去!香儿姐身为女子尚且有此胆识,那么我堂堂男子汉又有什么好怕的呢?”r
“他对我做过什么事?”我好奇地追问,忽又觉得唐突,忙圆场道:“以前的事情多多少少有些记不清楚了……” r
允宴倒反倒毫无怀疑:“就是失忆呀,香儿姐,你以前也曾失忆过呀!那年北容宫大火,又加上连夜的暴雨成灾,冷昭仪说你受惊后一病不起,等再见到你的时候,你竟然所有人统统都不认识了。五哥以为是你失忆了,不知到哪里请来了不三不四的巫女,趁着冷昭仪回乡省亲的间隙把你关进了储香斋,又是下盅又是采血的,听说还放火烧你来驱鬼呢。等你被锦上将军救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r
我听得心都快跳出嗓子:“允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r
“似乎是很久以前了,那时候我还在襁褓里呢,就连这些也过了很多年后你提醒我提防五哥的时候无意间说起的。” r
若是以前,这话我听听也就算了,权当宫中佚事一笑而过,并不往心里去。可自从我在上元节大雨的当晚误闯荷花池,惊觉自己小时候分明是来过皇宫并在此处溺水,任何能查明我身世的蛛丝马迹都会引起了我的注意。为什么我没有溺水前的记忆,而寒香郡主也恰巧失去一段儿时的记忆,这之间是否有任何联系?我和寒香郡主容貌如出一辙,难道仅是巧合那么简单?那么就是时间,对,寒香郡主失忆的时间最为关键,只要能弄清楚时间,再和我入瀑音阁的年龄一比对,便知道究竟是确有其事了!r
允宴似乎看穿我心中所急,不失时机地逢迎道:“北容宫失火又天降骤雨,相信朝中旧历中必有记载,只等我回去查阅便可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了!” r
我心头压着的重石落地,微微舒了一口气,便瞧见允宴正满眼期待地盯着我。 r
他狡黠一笑:“不过,你要怎么谢我?” r
我的心忽觉躁动,慌乱中拿起一只阿胶枣塞进他嘴里,敷衍着:“请你吃东西好了!” r
他嘟起嘴,孩子似的撒娇道:“不够!” r
“再过几年便要行弱冠礼了,怎么还这么胡闹!”我错开视线不敢再盯着他的眸看,因他眼中的炙热已令我隐隐不安,这些本不该是属于他这个年龄的。 r
“啪——”他竟突然在我脸颊亲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