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无需我回答，他独自诉说下去：“你进宫已经三十八天了，这段时间里京城又发生两件连环命案。我手下的密探来报，他不仅亲眼见到凶手与幕后主使接头，甚至还看见了你那位少主的庐山真面目。” r
我愕然怔住，额头顿时冒出了密密一周冷汗。可我在心里一遍遍警告自己不许露出马脚，努力作出一幅无辜的表情：“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r
“不管你明不明白，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只要我愿意，一声令下，数百大内高手围堵清剿，就算你那位少主武功再怎么厉害，终究还是会寡不敌众，沦为我的阶下之囚。别的不说，单凭谋杀朝廷重臣这一条罪名，就够他脑袋落地、甚至五马分尸的了！到时候别说他最后一面，就连具整尸，你都见不到！” r
我骇得霍然扯住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吼道：“你敢！” r
他眸光直逼我眼底：“我敢不敢，你试试看！” r
“你要是胡来，我先杀了你!” r
愤怒令我完全丧失了理智，全身力气化成挥向他的拳头，被他伸手不偏不倚地接下。这一拳着实不轻，他攥住我拳头的手掌暴出一根根极其狰狞的青筋，连我都感觉到掌心传来莫大的震痛。 r
两人剑拨弩张地对峙着，他眸色肃杀地如刀刃一般，凝视着我久久未曾转眸，直到渐渐平复了怒火，但在他脸上挥之不去的，是浓郁的无奈与苦涩。 r
“如果连你一介女流都可以为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奋不顾身的话，那么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绝不愿意将你推进龙潭虎穴之中。可你却又是我唯一的希望，我知道你在皇宫里度日如年，但为了能让你在这里多呆一日，我已经押上了全部身家性命，还有将军府数百口人，甚至连灵旋都被牵扯进来了。如今只换来这样的结果，香儿，你说，我还能怎么做？！” r
“你还可以求我！”突然，小卓沙哑的声音自远处响起，语调虽轻却是那样冷漠，掺了一丝绝情的味道：“你忘了这么多年来是谁与郡主朝夕相处，又是谁对后宫的一切了如指掌？日夜陪在她身边的我，虽然现在是个废人，但在你眼里总不至于连半点利用价值都没有了吧？” r
锦上夜的目光却闪过诧异：“我刚才请你助她一臂之力，可你拒绝了……” r
“我改主意了……”小卓生硬地干笑两声，唇边噙着一丝捉摸不定的弧线，抬头毫不避讳地对上锦上夜的视线：“不过，要让我先看到你的诚意才行！” r
我望着貌合神离的两个人，渐渐悟透他们刚才争吵的内容，天晓得他们现在又在打着什么哑谜？ r
然而锦上夜原本三分惆怅的面容顷刻间冷若寒冰，他脸色忽青忽白，拳头在身侧握紧，像是瞬间品味了震惊、矛盾、挣扎。 r
“香儿，灵旋对我说，假山后面有唯一一棵她没有下毒的梅花树，现在已经挂满了花苞，可否请你过去帮我看一看是不是果真如此？”锦上夜敛起脸上的难色，努力对我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r
“恩。”什么也没多说，我转身背对着他走开。路过小卓身边，听到他低低的冷笑：“别走，陪我看一出好戏！” r
“小卓，听我一句，何苦呢……” r
他质疑而复杂的目光在我脸上徘徊，我垂眸，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一步步独自走下去。 r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我没有回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知道锦上夜不愿我回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