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气刹那间贯穿我的喉咙,我惊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竟然知道少主,知道瀑音阁? r
锦上夜嘴角微微牵动了一下,似乎心里还藏了很多很多秘密忍不住要倾吐而出,但见我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凝神注视着我,努力令自己焦急的语气平缓些许: r
“香儿,你要相信,我所知道的远不止这些,朝廷之所以一直迟迟破不了案,原因也并非我欺瞒不报这么简单!朝中似乎还有一股力量在从中斡旋,不知是敌是友、神秘莫测,我甚至不知道他们知道是不是比我更多,也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意图,但有一件事情可以确定,如果你再不抓紧时间,我……我可能保不住你了!” r
我不由得咬住嘴唇。他说,他保不住我了? r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将军府里他曾亲口对我许下的承诺:“凭我御林军副统领的身份,定会替你摆平百花楼发生的一切,你只要老老实实呆在我能看见的地方就行了!”一字一句犹言在耳,时间如梭,究竟是他变了,还是,事情有变? r
“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心急如火的我竟无从防备地将他的名字脱口而出,一出口自己反而愣住了。 r
而他似乎也因这句熟悉的呼唤而出神许久,半晌,才苦笑着摇摇头,什么都不肯说。我知道,由始以来,什么都不让我知道,就是他保护我的方式。 r
可是我已经逃不掉了,从一开始我陷入了这场阴谋,我不能再逃避了。我深吸了一口冷气,吐出了在自己心中徘徊了许久的疑问。 r
“如果我帮你找回了郡主,你会怎么做?” r
“带她走!”他想都没想,回答得毅然决然。 r
“那么她呢?她肯跟你走吗?” r
“她……”锦上夜的话语中出现一丝犹豫,可又像是在强迫自己相信似的,坚定地补出后半句:“会的!” r
“真的?”我站在伞下微微踮起脚尖,平视着他的视线,直言问道:“你真的相信,她愿意放弃所有,包括‘那个人’,不顾一切地跟你走吗?” r
果然,他脸色骤然变色,动了动唇,却欲言又止,细微的雨滴扑在他的脸颊凝聚成水珠,留下一条条迷离的痕迹。 r
已经无需他回答,我已经明白了一切。我微微侧身,手臂伸出伞外,手心接起雨丝,并拢的指尖却挡不住水滴流逝,原来他和她之间,或许应了诗中那句“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 r
“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当初你以为我是失忆的寒香郡主,所做的种种,目的却似乎并不是为了唤起我的记忆。你总是在告诉我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该做什么,我爱的人是谁,似乎那根本是你早就设计好的路……” r
“这么做很傻,是不是?”他突然开口打断我的话,苦笑道:“那时我真的以为是老天可怜我,让我遇到失忆的你,我甚至蠢的以为帮你编造一段记忆,让你以为我们深深相爱着,至少可以把你留在我身边。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知到头来你既不是寒香,也识破了我的谎话!原来一直在自欺欺人的,是我自己!” r
这席话让我突然想起了逸,一语惘然。我也有一段莫名的记忆,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我幻想着自己是那个被逸偷偷放在心底的人,我渴望着他与我同样心有灵犀。原来锦上夜也是个大傻瓜,和我一样的傻瓜。心中对他的积怨被同情掩埋,我试探他道:“你不怕如果有一天她知道这些,会怪罪你?” r
“我宁愿她怪我恨我骂我,也比现在这样音信全无好!多少次我梦到她对着我痛哭,求我救救她。我相信这绝不是我的幻觉而已,寒香的确是出事了。可惜那时候我已经离宫太久,拖了好多关系才打听到寒香出宫养病的消息。可当我四处寻访寒香的下落,却发现那不过都是幌子而已。所以我费劲周折考取功名,只为能回到宫里来从整件事情的源头查起。” r
“可是查到了又能怎样?”我忿忿不平地争论着:“夜,你又没有想过,你现在做的事情,可是压上了你的身家性命,你付出了这么多,可她回来以后不还是风风光光地当她的郡主、或者琪王妃,你到头来不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r
他闻之怅惘,接着淡淡地笑了,幕天席地的雨丝似乎也因他一怔一笑而痴狂,愈发凄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