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什么？”我追问。 r
她缓缓抬起头，目不转睛地望着我，眸中闪着许久不曾在她眼中见过的光彩，一时间，目光仿佛凝固。 r
“如果，你知道我的身份，还会缠着我吗？”她说的小心翼翼，唇角却展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r
她笑了？她居然冲着我笑？ r
突然，我脑海中映现出那日我哄她去百花楼时她留给我的笑容，那时候的她持才自傲，清卓可人，站在明朗万丈的阳光中冲我眯起凤眸，迤逦流转间恰是说不尽的晶莹。 r
我怀念却回不去的从前，我不敢面对却又不能不面对的她，两个截然不同的身影在我眼前重叠，我沉浸在回忆中怔怔地点了点头。 r
她笑得更怪异了，“如果我告诉你……”边说边脱去自己的上衣：“我其实是个男人呢？” r
血液轰地一下全部冲进了我的脑袋，若不是亲眼看到，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相信，现在和我泡在同一片浴池里的，竟然是个男人？！ r
我心跳顿时漏掉一拍，耳朵火辣辣地烫起来，视线羞得不敢往他身上放。我懊恼地想着他现在脸上一定挂着恶作剧的表情，狼狈地扔下一句：“我叫别人来帮你沐浴！”就逃出了浴室。 r
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后来听七宝和顺福说，当他俩冲进浴室的时候，小卓面色苍白，绝望在他混身蔓延，整个人正缓缓沉进水里。他又想做傻事。如果他倆晚到半步，恐怕小卓就没了。 r
接下来的两日，我躲在储香斋里哪都没去。窗外的雨时断时续，扰得我更心乱如麻。我不断回忆着我与小卓过往的种种，他是男是女，一切均在意料之外，可又仿佛情理之中。细想起来，他似乎给过我暗示，可我未曾读懂。他身上本就有太多秘密，可当这一层窗户纸被捅破，我反而不知该怎么面对他了。 r
而我身边总有太多双眼睛，有心的，无意的，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香琴曾问起这两日为何不见我像往常去找小卓姑娘，允宴那家伙也过来添乱，问我是不是病了，这两天脸颊都红彤彤的，像是染了风寒！ r
旁人尚且如此，那么我和小卓之间，便更加心照不宣了。我躲着他，他亦不见我，安静地仿佛消失了一般。直到两日后，我不得已硬着头皮敲开了他的房门。 r
然而眼前的转变又一次令我措手不及。原本那些罩在窗前遮光的布幔掀了起来，任光线自由流淌，房间显然被打扫过了，除去尘埃，简洁之中透出一股雅致的韵味。 r
“你终于来了……” r
这是认识他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主动和我打招呼。我寻声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无不清新怡人，和之前可谓天壤之别。光线从我身后射来，落在不远处坐在轮椅中的淡青色身影，一股脱俗出尘的光芒萦绕在他周身，他闭着眼睛，睫毛轻轻颤动，仿佛正做着幸福的梦。 r
我走过去，蹲在他的身前，轻轻唤着：“小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