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气氛静谧得很是诡异,众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似是也想从我将对傀离倾吐的秘密中偷听一二。r
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突然,附耳在我唇边的傀离发出一声尖叫,“啊——”啸声未决,风已惊云已动,只听一片轰塌之声,傀离闪电般向我袭来一掌,我根本来不及躲,顿时被他打得腾地而起,在半空飞出了一丈多远,直到后背重重撞在一棵碗口粗的竹树上,震得竹叶沙沙作响,这才沿着树干滑落下来。r
“噗哧……”一口鲜血从我口中喷出,而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了。r
身上疼得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了,我想从地上撑起自己,可试了几次,又都软绵绵地塌了下去。我的脑袋紧紧地贴在地上,眼前渐渐变得光怪陆离,不知是被我震落的朵朵竹叶,还是从我头上源源冒出的血,模糊了视线。r
远远的一个白色的人影向我越走越近,是他,傀离,正痛苦地捂着自己血流的右耳。那可是我的杰作,刚才正是我,趁他凑过耳朵来的时候狠狠咬了他一口。r
大概是打我一掌还不解气吧,傀离边骂着边又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不过我可不怕他!神志不清的我还一直傻傻想着,如果他敢再凑过来,我就再咬他一口!r
半路上有什么人站出来拦住了他,也是一身雪白的衣衫,模模糊糊的两个人影甚至动手拉扯起来……r
再后来,我疼得什么都不知道了……r
或许就是这么落下的病根吧,先是溺水受寒昏迷了两个多月,好不容易醒过来没多久,就又结结实实地挨了大师兄傀离一掌。尽管后来师傅血渊经不起我的再三追问,偶然向我吐露身世,说我是瀑音阁的杀手遗孤,父母因偷偷相恋而违背阁规,甚至偷食禁果生下了我,后来又双双殉情在瀑布溪涧。绝大部分的时候我对这个故事深信不疑,只是每当回忆起小时候落水前的情景,以及第一次见到大师兄傀离时他花言巧语骗我说出我和逸的来历的时候,我总隐隐觉得,或许,这事情并不像血缘说的那么简单。r
可是,不简单又能怎么样呢?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的直觉。有时候就连我自己都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对少主的爱慕已经到了花痴的地步,才会在潜意识里编出一段子无须有的故事自己骗自己。或许我真的落过水,或许少主那天恰好路过那里,又恰好救过我。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时间真的太久了,久的连我都无法确定那些儿时的誓言,那句“长大了我会娶你”的承诺,是不是都真的曾经存在过。r
又或者,活在瀑音阁的每个女孩都做过相同的梦吧,尤其是像我们这些无依无靠的孤儿,谁不渴望一个青梅竹马的同伴。而少主,这个瀑音阁里除了老阁主之外仅存的男子,偏又生的玉树临风、神秘寡言,自然成了我们黑暗人生里唯一一线光明,也自然成了我们这群情窦初开的少女们竞相爱慕的对象。r
然而,在诸多的不确定之中,我却能确定一件事,那就是傀离,那个当众被我咬破半块耳朵的大师兄,成为我在瀑音阁诸多噩梦中最为恐怖的一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