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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惊鸿一现千层浪(2)


姑姑? r

她是寒香郡主的姑姑? r

记得听锦上夜说过,寒香郡主本名姓冷,出身名门,父亲为戍关将军冷千秋,姑姑则是宫里的冷昭仪。寒香自小进宫,由姑姑抚养长大,身边长伴小卓与锦上夜两位侍从,豆蔻之年封得郡主桂冠。 r

姑姑的出现,令我的心猛然悸动,就连这座冷漠寂寥的皇宫都瞬间变得温暖起来—— r

她是寒香郡主唯一的亲人吧! r

那么,是不是也就等于,她是我唯一的亲人? r

忽然间我的心理防线有些坍塌,从小就无父无母的我连自己的生辰八字都不知道。亲人,这两个在别人看来普通而又寻常的字眼,对我来说却是种奢望。 r

然而就是这份盲目而又廉价的感动,竟使我不计后果卸下全部防备,义无反顾地随她而去。 r

没想到,华瑶宫里接等着我的,却是整整一夜的冷板凳! r

自与允宴分别,我被宫女带至一间空旷的殿宇,满宫凄寒、不尽阴冷,殿内除了四根顶梁石柱,便只有一把放在大厅正中的太师椅。我孤零零地独坐中央,左顾右盼,可一个时辰过去了,姑姑都没露面。 r

座前一盏琥珀琉璃盏,昏黄的烛火撒发着微弱的热量,凉嗖嗖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侵入我单薄的衣衫,冷到彻骨。这感觉很像我在瀑音阁的涧水里受水刑之罚,除了身体上的痛苦,连心,都倍受煎熬。 r

我稀里糊涂地想到允宴,想他能不能吃得消我刚刚那一记暴栗,又想他现在是不是已经平安回到自己的寝宫。冷昭仪不想把失火的事情搞大,应该不会为难他吧。 r

想到后来,我发现自己冷得实在坐不住了,只好站起身来绕着柱子一圈圈打转,每次路过门口都重复着同一个问题:“姑姑什么时候见我?” r

“请郡主稍候片刻,娘娘吩咐说她忙完手上的事情马上就过来!”,门外守夜的婢女抱着手炉不耐烦地答道。 r

“哦!”我也答得稀里糊涂,似乎是小时候溺水时留下的病根,身子一冷,我的脑袋就不好用了。我单纯地相信姑姑会来,她急着见我,正如我盼着见她一样。 r

再后来,我连路都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回到太师椅上,将僵冷的身体缩成一团,意识渐渐模糊,好冷,好像睡啊…… r

“只睡一小会,我只睡一小会!”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姑姑一出现,我就醒过来。 r

短短的一夜里我噩梦连连,我仿佛回到童年记忆的起点,少主和我水岸相隔,我在水里奋力挣扎,他在岸上扶着栏杆断口从高处探出整个身子,丝毫不顾自己的安危对我伸来援手。我甚至清楚地记得他的誓言:“别睡,香儿,别睡!你要是睡着了,我保证长大了绝不会娶你!是不是你也不想嫁了?!” r

我没睡,我没睡!我紧紧地咬着嘴唇,直到腥浓的血浸满喉咙也没有睡着,可也正因为我醒着,我才清楚地看到逸殿下对我扔下一句不知所谓的质问:“怪不得会有这样的传言!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也是他们的安排?” r

没等到我的回答,他却好像害怕听到答案似的,独自在大雨中爬起身来,背对着我狂奔而去。 r

仍泡在水里命悬一线的我便再也没有等到他的归来,直到我的世界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