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程明梁老老实实收回放在月瑶身上的目光,转身打开房门:“有什么事,月瑶姑娘不如明日再说?”r
“求大人救救月瑶吧——”r
一股脂粉凝香扑鼻而来,程明梁只觉背部滚烫,月瑶竟从身后抱住了他,柔嫩的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脊梁,声泪俱下:r
“大人知道此次月瑶此次入宫,定是有去无回。今夜在酒席上南国太子不告而别,当着您和众位使臣的面尚且如此,那么以后月瑶侍奉榻前的日子,也就可想而知了。大人执意赶月瑶走,不是要把月瑶往火坑里推吗?”r
“月瑶姑娘,别这么说……”程明梁刚要辩解,可想起这些年来的种种过往,随即心虚地闭上嘴巴。r
是啊,自他为官以来,自己手上曾转手多少花容月貌的女子,或隐姓埋名,或改头换面,全被当成眼线送去了南国。然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一遇到南国那位治下颇严又不好女色的八贤王,多少心血付之流水,这些年下来也没形成一张可靠的消息网络。倒是可怜了那些背井离乡的女孩子,沦为这场斗争的牺牲品,十个有九个都没有好下场。r
“月瑶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得一个像大人这样的蓝颜知己,相濡以沫,此生能长伴在您左右,月瑶就知足了!”r
肌肤斯磨,再加上女孩有意无意的挑逗,娇中带媚的哀求,都令程明梁直觉下腹似有一股欲火呼之勃发。不过可惜,他太清楚月瑶接下来会用的手段了,因为她不过是他这种人调教出来用于惑主殃国的工具罢了。r
“月瑶,别胡思乱想了!我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你快回房休息!”程明梁厉声斥责道,扭动双臂想从她炙热的怀抱中脱身出来。然而第一次,他发现月瑶的力气大得惊人,任他一个男人怎么挣扎都纹丝不动。r
“快放手,否则休怪本大人……”r
程明梁话没说完,突觉一股温热的液体喷到自己手上——r
血!凄惨恐怖的血,沾满他整只手掌!r
他怔怔地沿着手臂看去,一支细仃花簪,连钗没入自己的胸膛。r
“你……”程明梁捂着鲜血直流的伤口,吃力地转过身来,渐渐模糊的视线中映入的,仍只是那个娇弱得令人心疼的女孩:“你……为什么……”r
“既然大人铁石心肠,那月瑶只好一厢情愿地与大人殉情了!”月瑶惊恐莫状地哭诉着,一抬手,又将花簪从程明梁的心口拔了出来!r
一簇鲜红随即喷涌如泉,溅在墙上,又沿着墙壁缓缓淌下。r
“滴答,滴答”,鲜血在月瑶脚下溅起小小的血花。她吓得脸色煞白,颤抖的指尖紧紧抓着花簪,继续向自己颈弯一寸一寸送去。r
然而簪子滑过喉咙,却被送去了眼前。月瑶凝视着滴血的花簪许久,紧抿的唇瓣里蹦出来的,竟是“讨厌!”二字。r
“都给人家弄脏了!”她心疼地叫着,弯腰用手指捏起程明梁身上两片没被血浸到的衣衫好一番擦拭,又厌恶地在尸体上踢了两脚,方才解气。r
将花簪插回发髻,整理好凌乱的衣衫,月瑶打开房间后窗,跃身而起,幻为一抹来无影去无踪的风,隐匿于飞檐翘壁之中,再不见芳踪。r
使臣行宫中不时有佩刀侍卫经过,没人察觉天空转瞬即逝的异象,更没有人能听到房梁上传来低低的腹语。r
“血瑶,怎么现在才来?我们三个人里面就你动作最慢!”r
“演戏不得演全套?呵呵,我相信那个程明梁去了下面,都还以为自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呢!”r
“反正不都是一死,你搞这么多事干什么?”r
“你们别吵了!我们现在还被困在这里呢,要是被人发现就完了!”r
“血瑾说得对,一会儿三名使臣都被人发现暴尸房中,等门口的守卫一乱,我们就趁机逃出去!”r
“好!”r
罪孽的血腥味轻轻飘在空中,又被晚风吹散带走。夜色浓重,黑暗中暗涛汹涌,待人们之后揭开罪恶的面纱,一切,已经为时晚也。r
一个巡夜的侍卫发现使臣大人房间的后窗开着,怕他着凉,好心地过去提醒,却在此时看见了极为恐怖的一幕:程明梁全身是血躺在地上,鲜血源源不断地从胸口流出来,染红了地面。他好像死不瞑目,双眼幽怨地瞪圆,似乎在质问着什么。r
他究竟在问些什么?r
为什么要杀我?谁是幕后指使?你们又是何时混进北国进奉的佳丽中的?r
一切的一切,随着他的死亡,俱又化为了悬疑……r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