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今晚，注定又是我的无眠之夜。r
辗转悱恻间，我竟又听到屋外那种类似木头滚过地砖的声响：“咕噜，咕噜……”r
还有那个被长发纠结遮去容貌的女人，再次从廊柱上的水晶绣球灯前一闪而过，留下令人毛骨悚然的叹息，随寒风断断续续飘回。r
怕惊醒门外守夜的宫女，我从窗户偷偷爬了出去。月华暗淡清冷，夜雾凝结成冰，为静无一人的长廊撒上一层莹白色粉末。我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摸着薄霜上两道浅浅的辙痕，越发肯定了我先前的怀疑。奇怪的是，如果是有人深更半夜推车而过，那么车辙之间总该留下脚印，而眼前，这两道痕迹之间的霜层竟然完好无损。r
突然想起民间关于“鬼是无脚的”的传说，我心里一颤，似乎一股恐怖的阴风自背后吹来。r
鬼使神差地一回头，恰好瞧见一抹嫣红与我背道而行，消失在了长廊的拐角。那个背影有点眼熟，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该死的好奇心使我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一直随她走到侧殿的尽头。她在一扇门前止步，谨慎地左顾右盼一番。r
躲在暗处的我自她转头的一霎那，看清了她的容貌，丰姿绰约，丰盈窈窕，美若狐仙的女子在夜色的笼罩下越发显得妩媚婀娜。r
我不由的一愣：怎么会是她？凤仙？怎么也在这里？r
待我回过神来，凤仙已经消失在了紧闭的房门之中。r
柔弱的光自密封的窗纱内透出几缕，似乎有人在切切私语。我凑近窗户，从发间拔下一只花簪，在窗纱上捅了个窟窿，惴惴不安地偷窥进去。r
这是一间幽静的寝殿，墙壁上鎏金嵌玉，描绘着一些诡异的形象，看起来像是某种宗教的图腾。屋顶垂至地面的蜡染布匹之间悬挂着银质镂花吊饰，远远看上去，仿佛飘在半空旋转的牛角。殿内四角各置一只暖炉，上面雕刻着张牙舞爪的百足蜈蚣，内燃着香火，徐徐升起的黑烟里翻滚着金色粉末，场景很是阴森慎人。r
“她很好，没什么可担心的……”r
“哦，听说七殿下今天来看过她……”r
“吃过晚饭就睡下了……”r
凤仙似乎在向谁汇报着什么，然后独自在桌边摆弄着一只錾花熏炉，她从腰间取出一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些黑色药膏进去，又从烛台上借过火苗点燃熏炉，旖旎的光瞬时从那些镂空的花纹间投射出来。r
她将熏炉放于床头的案台，白烟仿佛一条蜿蜒的小蛇，从熏炉里盘旋升起，绕着垂地的流苏缠绵在床前重叠如帘的帷帐之间。r
这房间里似乎别无他人，凤仙立在床边开始动手宽衣。一层层褪去绯红外衫，直到露出里面单薄如纱的衾衣，透过熏炉的光，我甚至可以看见她玲珑凸显的躯体。r
香儿，你这家伙深更半夜不睡觉，难道就为了来偷看凤仙更衣？r
正当我心中萌生退意，突然，帷帐内传来一声低低的呻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