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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画舫载花花解语(4)


高座宾席处,美女环绕、衣影香鬓,簇拥挡住了方才谈笑之人的容貌,只能隐约看到他左拥右抱半卧在贵妃椅上,绣着碧竹吐穗的半透丝袍自纯白色狐狸坐褥倾洒而下,于一席织金牡丹的猩红地毯上舒展。 r

“允公子,这儿还有个迟到的,你打算怎么罚她?” r

不知是谁恶作剧地从身后推我一把,我冷不丁踉跄闯进人群中央,听到男子春风一样销魂的音律盈满厅堂: r

“迟到的……迟到的就扒光了衣服,丢进湖里喂鱼!” r

一言既出,满堂皆应,姑娘们哄笑着来扯我的衣裙,姚若亲手为我系在腰间的金丝环佩绳被抛在了半空,紫纱裙摆更被七手八脚地撕成布条,眼看着肩膀快要春光毕露,我气得在人群中大喊:“滚开!”,一个酒姬随我掌风飞出两丈之远,重重撞在墙边的紫檀木大理石屏风上,轰然倒落。 r

“谁敢靠近,我……我就杀了谁!”我怒目瞠视着周围愕然呆立的美人们,双手羞愧地遮挡隐现的肌肤,小心挪步向着门口退去。 r

她们那一双双肆无忌惮上下打量的眼睛让我难堪得想哭: r

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来这里自取其辱? r

“呵呵,有意思!让本公子也见识一下是谁这么嚣张……” r

这个美丽的声音再度响起,高座贵宾处跪拥在贵妃椅前的酒姬们纷纷侧让,终于露出了中间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神秘男子。他一手执着翡翠酒樽,一手放肆地搭在怀里女子裸露的香肩,懒洋洋地挑起眸子,漫不经心向我睨来。 r

我永远不会忘了与允琪的这次重逢,在那双和逸如此相似的眼睛中,第一次,我没有看见冰山般的冷漠,相反,那种疼惜的气韵、一种赤裸的相思,在他懵怔凝视的瞬间,悄然流露。 r

聚散殇,情难忘,注定宿命的对望,一旦碰上,便再也离不开、放不下了…… r

但让我不解的是,他那曜石般光彩闪耀的眸子明明泄露了心底的欣喜,为何还要故意做出一副浪荡的模样,醉卧花丛中似笑非笑地挖苦我道:“不可思议,你居然来了?!还以为你真的葬身鱼腹,迫不得已爽约了呢!” r

一句话勾起我的懊恼,余光又正好瞅见那个大大方方赖在他怀里的酒姬向我投来炫耀的目光,还真是小鸟依人、柔情蜜意呐!记得云凌可说主子心情不好,原来他风花雪月、快活的很呢! r

“是我来的不巧,抱歉打扰了你的雅兴!” r

冷冷抛出这句,我决绝转身向着大门走去,心里交织着许许多多的酸涩与不舍,但我宁愿骄傲地离开,也不卑微地留下,看着一个自己偷偷当成少主替身的男子花天酒地、风流快活。 r

“走吧,走吧!反正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不欢而散!” r

他的声音自身后急切追来,虽然依旧美丽如夜,但却带着嘶哑的颤抖,听在我心里却是一阵莫名的感伤:我和逸之间,何尝不是如此…… r

脚步不经意踯躅,竟被身侧左右两列排队出门的酒姬们抢在了前头,不一会整个厅堂已人去楼空。 r

四周顷刻静若幽谷,只有倒塌的屏风和残留的酒羹见证了此处曾经的热闹。最后离去的酒姬反手将门紧闭,阻断我的去路,我一个人傻傻对着一扇雕花檀木门怔了半天,有些进退两难。 r

走,不舍;留,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