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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少爷,您是故意的吗?(2)


  她肯定一次也没有让少爷有过“还好能和你结婚的”的念头,她不该被打击到,因为她和少爷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夫妇。

  在饭店碰到,他不再为难她单独和自己相处。她礼貌地行礼鞠躬,他也有风度地点头示意,漠然地从她身边走过。

  在厨房碰到,尴尬地对视一眼,她别开眼站到一边干自己的事。他硬绷住唇不松口讲一句话。

  她忙着站在琉璃台前榨鲜橙汁,他踩着拖鞋在冰箱前不熟练地翻找充饥食物。

  他放不下身段架子主动开口,胡乱地翻找一番,烦闷地甩上冰箱门走人,她一边疑惑着他为什么不吩咐仆从做这些小事,一边当做什么也没看到一样机械地折磨着手里的橙子。

  员工餐厅里,她偶尔会碰到他。他总是坐在角落里,阴着脸喝咖啡看报表。

  她怕被他发现,默默地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干吗。这么怕被他发现吗?约你吃个午餐你也能心虚成这样?好像你真的在红杏出墙,我真的是地下奸夫一样。”舒总监坐在她对面调侃她。

  “就算真的是偷情,你离婚协议都签完了,咱们已经合法了,姑娘。”他伸手过来揉弄她的脑袋。她不知该如何闪避,只能僵着脖子任由他。

  “喂。你这样不自然,好像我和你已经在一起了一样。怎样。要宣布给大家听听吗?”反正最近大家的八卦焦点都在他们俩身上。

  “为什么要宣布?”又没在一起……

  “因为前几天咱们可敬的大少爷颁发了一条新的员工守则——禁止公私不分,在工作场所恋爱。”挑战一下这非人性的员工守则,好像蛮有趣的。

  舒城岳兴趣满满,可某棵呆树却毫不配合,“恋爱结婚什么的,最没趣了。”

  她那副过来人的沧桑口气让舒城岳轻笑出声,她不理会他的嘲弄,懒散地吃下一口裹着沙拉酱的菜叶,头一抬却撞见从最远处的角落射来的幽幽目光——是少爷。

  他不知何时回过头来注视着她,泛冷的阴眸里倒影着她张大嘴巴不够优雅的吃相,她害怕和他对视,慌张又明显地逃避他的视线低下头继续嚼菜叶。他垂下眼帘,从餐桌起身,不可避免地路过她的桌边,不做多余停留正要迈步走过,却被舒总监开口叫住。

  “社长,你所谓的禁止办公恋爱,只要她辞职就没关系了吧?”

  被叫住的男人阴郁地侧眸,对上那双斯文败类般的眼镜,空气中飞射出冷色调的火花。

  被命令辞职的家伙却完全视而不见,“欸欸?辞……辞职?舒总监,为什么我要辞职?”

  “我薪水比你高,所以当然是你辞职,我养你比较划算。”

  “舒总监,你不要乱说话啦!”

  “隔着眼镜,你就看不到我的真心了吗?”

  “你眼镜在反光啦!”

  被叫住步的男人侧过寒眸,捏了捏拳,背后类似打情骂俏的场面刺眼透了。他磨蹭了那么多年,迟疑了那么多年,纠结了那么多年,只是为了等她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给他看吗?

  她说为什么要宣布,是表示他们已经在一起了,碍于他没风度的新政策才不让他知道吗?

  她说恋爱结婚没趣,是他让她感到和自己在一起如此无聊没趣的吗?

  他为什么要听到所有人在他面前议论他们俩的事。

  在她眼里,他到底算什么东西?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吗?

  他还要在乎她对自己的看法吗?

  找不到指责的立场,他沉步走开。

  雨从天际浇下来,伴随着几声夏雷,他孤单地站在饭店大门外抽烟发呆,背后传来陆续下班的员工脚步声。

  “小树。怎么办,下雨了!还这么大,我还约了人,这下怎么走到地铁呐。”

  “我包里有带雨伞,你要是急就先拿去用吧。”

  “真的?你这多啦A梦包真是又大又实用,里头什么都有,哪里买的呀!”

  “……我也很喜欢它。”

  “啪啪”两声拍包声,让他唇上的烟微微一动。

  “好了,你不是着急嘛,快去吧。”

  “那小树你怎么办?”

  “我?我没差啦,这只包包好防水的,顶着跑没问题。”

  “那多不好……”

  “没差,我离公车站很近的,快去啦!再不走要打雷了。”

  “那……那,发完工资请你吃饭!我豁出钱包去了,叫上你家男人一起啊。”

  唇上的烟被轻轻摘下,黑眸朝门口淡淡一瞥。

  “男人?什么男人?”

  “就舒总监嘛!先走了啊,拜!”

  雨花被踩得啪啪作响,越来越远。

  大门口安静得只剩下淅沥作响的雨声。

  男人手里的烟滑落坠地,不需要踩已被积水熄灭。

  他靠在玻璃门外,她站在玻璃门内。

  她在等雨势转停,他在等大雨倾盆。

  什么时候一起回家已然奢侈到需要借口了。

  沾了雨滴的皮鞋动了动,几次想要转身走进门内,却又几次作罢。

  天空灰暗得让人提不起精神,她蜷着身子蹲在门口,等不到地上的雨花变小。

  “还好你硕大结实又防水。冲了!”

  一甩哆啦A梦包,姚钱树头顶大雨奔出了饭店大门,箭步如飞地往公车站赶。

  他没料到她会这样突然地冲进雨帘去,丢开了所有考虑思量挣扎的瞬间,身体已经跟着潜意识坐进了车子里,打开雨刷,倒车,踩油门,追出去……

  等自己反应过来,车子已经塞在雨天的马路上,他不耐烦地长指轻点方向盘,嘴里碎碎咒骂这鬼天气。

  隔着几辆车的距离,公车站牌近在眼前,他的包衣小奴才被雨浇得很可怜,头顶包包,两脚不停搓动,弓着身子眺望远处,一脸期待公车快点来的焦急模样。

  就这样慢慢靠过去吧。只要摇下车窗,撇撇唇角,她就会感恩戴德别无选择地跳上他的车子。会对他笑吧?会故作礼貌地说:“少爷,还好有您在”吧?会低头扭手指不知道该拿什么表情面对他吧?会感觉到他对她还是很好很在意吧?

  雀跃还没站稳心头,透过雨刷错动的挡风玻璃,舒城岳那眼熟扎眼的黑车突兀地停在了公车站前。他推开车门撑着雨伞优雅地走到她跟前,任由车子横摆在塞车的路口。

  他被自己的迟疑别扭塞卡在路口中间无法动弹,隔着短短几米的距离,眉头深皱,牙根死咬地盯着那雨刷滑过的刺眼画面,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再紧。

  她被包入舒城岳的伞下,却不停摆手拒绝,不肯上车。舒城岳扬了扬眉,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大排车龙的塞车队伍,喇叭声此起彼伏地响起。他在告诉她,她不上车,他不走人。

  她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无奈地眨眼撇唇,只好放下脑袋上的包包,爬上车门大开的车子。

  女人终于被男人逼上车,小男女的感情别扭也该闹完了。前方的道路忽然畅通起来,可一辆银灰跑车又不知为何地停摆在道路中央。

  面前的雨刷机械地摆动,背后的喇叭声响彻动天,快要盖过天际隐隐的雷雨声。

  可他就是提不起劲去踩油门。

  明明还是有感觉,明明舍不得上交离婚书,明明硬撑很难受,明明只要轻轻一句命令,她就会乖顺地回来自己身边,为什么还要不认输,为什么还要折腾自己?

  就算只把她当少爷看又怎样?就算不把他当男人看又怎样?就算她和姓输的你情我愿,公告天下,大家认可又怎样?

  只要把她蛮横地锁在身边,用少爷的身份下命令,他就不用担心她会乱跑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

  姚钱树甩掉了一身湿衣洗了一个热水澡,神清气爽地搂着脏衣服走进洗衣间。

  少爷专用的洗衣篮刚被送进洗衣间。那本来是她的工作,现在却由别人在做。

  洗衣篮里堆满少爷刚换下的衣服,沾染着少爷的气息。她受不了诱惑蹲在少爷的洗衣篮边,让扩散弥漫在空气里属于少爷的味道钻进她的鼻间。

  已经好久没有帮少爷洗过衣服了。

  他现在不需要她的贴身伺候。

  不过,她还是他的小女仆,反正现在也没有人洗,她努力工作洗洗衣服,总不会有错吧?

  卷起衣袖,她抱起洗衣篮,正要开始久违的工作。

  “还给我!”

  冷硬的命令从她身后响起,她还没转头回看,手里的洗衣篮就被“咻”地拽走。

  “少……少爷……”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凌乱的发丝湿漉漉地滴着雨水,衬衫贴在胸膛上,若隐若现的起伏。

  他将黑瞳别开不去看她,洗衣篮护在身后,躲避她的碰触。

  “少爷……我只是想帮您洗衣服……”

  “走开。不用你多管闲事。”

  “……”她的瞳孔黯下来,原来她不能再管少爷的闲事了,“……是。奴婢我知道了。”

  她低头走出洗衣间。

  洗衣篮的衣堆里掉出一只不值钱的便宜银戒,被一条银链串起来。

  他趁她不注意急忙抓起戒指捏进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