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不醒的香，是予谁的梦魇（1）
遥远的钟声，敲响第五下。
苏墨臣从睡梦中醒来，窗帘外没有多少日光照射进来，似乎是阴天。
身边的位置，微热的柠檬香气尚存，可是年轻的主人已经不见踪影。
管家从柔软的大床上坐起身，走到穿衣镜前，他****着上身，身上只有一条薄薄的睡裤。此时匀称修长的身体在镜中显得有几分冷意，吻痕红紫交加，从锁骨蔓延到胸前，再到腰腹。侧身去看，只见左肩上下，也全部都是同样的印记。纵欲过度，不，准确的说是亲吻过度的后果就是这样，他就像是海鲜过敏的人，被红紫两色彻底围困。
看得腻了，苏墨臣走进一旁的浴室中，调热水温，打算将一身柠檬香气洗去。他不喜欢被别人的气味儿沾染，孙不焕的用意一目了然，留下这些只是为了让第二个靠近他的人，知道他身边已有别人。但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在孙不焕不在他身边时，管家凝冰绝寒的脸色，绝对不会有第二个人想要靠近。
热水浇在身上，被孙不焕啃咬过的地方变得微微发酸，仿佛昆虫叮咬过的酸涩，时刻提醒着管家记住身份，不要轻举妄动。独占欲，在他们身上的表现如出一辙，不过此时苏墨臣还没有发现，他在禁锢孙不焕的同时，也同样禁锢自己。
当柠檬的香味终于被热水抹去，苏墨臣才从浴室中出来，脚步停在卧房门口。
大床中央正躺着只穿了一条睡裤的孙不焕，半侧过身挑眉看向他。孙不焕身上没有多余的痕迹，苏墨臣没有那样恶劣的嗜好，在某样东西上面留下印记，这种事情等同于动物在领地上留下尿液。视线从年轻主人的胸前，慢慢向下移动，不得不承认，孙不焕的身体非常完美，他已经亲自验证过锦缎般的肌肤。
没有继续细想的必要，孙不焕想要献身，他当然会毫不在意的饕餮，没理由拒绝这样的尤物。突然，一抹酸涩蓦地出现在脑海里，苏墨臣下意识皱眉，不知道这些年中有多少夜店公主财团名媛见识过孙不焕的这一面。撩人勾魂的早晨，毫无遮挡的身体。
随着管家的目光转冷，孙不焕知情识趣的伸手在大床中央拍了拍，“过来啊。”
尾音上扬，十足的****，眉眼上依稀带着没有完全醒来的慵懒，苏墨臣看着他，不由得心头火起。卧房里没有多余的衣服，昨天的几件衣服早被下人们拿去清洗，新的衣服会在六点后才送到，他刚才就这样——只穿着一条睡裤跑出去？
你刚才去了哪儿？这种问题打死苏墨臣也绝对不会问出口，无论用肯定句还是疑问句，都像是丈夫在盘查不安于室的妻子，只差没有捉奸在床的感觉。
这么早就出去不冷吗？这样问的话，似乎又太过关心他，苏墨臣希望他弄清楚，自己还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何况关心主人，从这个角度出发的话，比主人晚起床又是他的失职。
“开了几朵？”视线落到孙不焕的裤脚上，那里溅上一点泥土，没有走太远，有卷起的痕迹，证明他曾经走过的地方应该有水，握住他的手，微微的凉意。
苏墨臣坐到床边，伸手揉乱他半长的碎发，皱着眉将被子拽过来，将他连人带被抱在怀里。孙不焕去的地方，应该是花房，只有在那里才有泥土，也只有那里，才会在清晨开窗。
“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孙不焕吓了一跳，顿时想要从床上跳起来，他做的那些事，才不想让苏墨臣现在就知道。时间没到，就揭开谜底的话，就没有了原本的惊喜。他要送给他的礼物，三个月又七天之后，正是苏墨臣的生日。
孙不焕的跳跃并不成功，因为苏墨臣用力抱紧他，将他困在怀里，“我不需要跟踪你。”
“你……”孙不焕的纠结突然没了底气，十分认真的质问，“苏墨臣，有时候我真的很怀疑，你喜欢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孙不焕不想再说下去，事实上他清楚的知道，他是在自欺欺人。
甜蜜的，温暖的，两情相悦的，真的就只是他一个人梦幻般的虚构。管家给他的蛊惑，除了几个不深不浅的吻之外，就只有救他时，逼问的那些话。
强迫自己相信苏墨臣是那种对于感情不张扬的人，一个能够在危急时刻舍命相救的爱人，比起一百个甜言蜜语的人都更加可靠。只是想得再清楚，有时也比不过一句温暖的安慰。
苏墨臣面不改色，直视孙不焕的双眼，直到对方侧过脸去，看向窗外，眼里隐隐有泪光。
“因为我知道，不管走多远，你都会回到我身旁。”
违心的话，说得再多也无济于事，虚情假意的抚慰，就像是蘸着毒药的糖果，虽然是糖果，也不能给的太多。因为欲予欲求，只会索求无度。他的感情，不是孙不焕过去从别人那里得到的追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吝啬给予猎物的赞美，拿捏着怀抱的温度，一步步束缚。
糖果的背后不是鞭子，而是最后那一刻真相揭露时的致命一刀。在那之前，他都会精雕细琢的刻划每一步，将陷阱布置成完美的杀机。不留痕迹的杀掉一个人，太过容易，但是想要彻底毁掉一个人，让他从此生不如死的苟活下去，就没有那么简单。
苏墨臣给自己预留的时限，从三年改为一年，又从一年改为半年。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在他察觉被柠檬的清香时常扰乱思维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要尽快将一切结束。
二十天后，当他从法国返回时，孙家将会陷入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他相信，楚傲会非常乐意得到一个精致又漂亮的****。不过那是他报仇成功之后的事了。
孙不焕咬住下唇，微微抬起头，从下向上看去，管家棱角分明的脸庞带着几分清绝。薄唇意味着薄情，街边的算命先生总是这样说，苏墨臣的唇很薄，而且血色不多。
他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将无数心事都暗藏不愿多说一个字的人。孙不焕突然不确定，自己的爱能不能真的温暖他，他似乎不是很喜欢自己，眼神骗不了人。那么，为什么要和自己演这样一出戏？你情我愿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折磨的话，为什么要继续下去？
早在苏墨臣接受那份邀请函时，孙不焕就反反复复的通过私家侦探调查他的求职意向，分析得出苏墨臣回到他身边的可能小于13%。无论是薪资方面，还是各种待遇，国外的贵族开出的条件都相当优渥。最后几家私家侦探得出的结论都大相径庭，苏墨臣接受邀请函的可能只有一个，就是故土难离。不安如影随形，孙不焕不敢在老爸和爷爷面前泄露一个字。
他的零用钱大部分都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花在苏墨臣身上，而且要避开孙家可能查到的地方，安排那对老夫妇演戏，再到疏通关系让当年一科不合格的苏墨臣破例进入管家学院，他的付出都在不见天日的暗处。如果这一切到最后得来的就是一次冷血无情的背叛……
湿热的吻贴上面颊，孙不焕的思绪猛然被管家拉回到现实中来，耳边是低沉磁性的男声。
“不要在我面前为别人失神，我的少爷，我保证那样的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孙不焕拼命想要隐藏的东西，其实并不难猜。谢尔河畔紧邻薰衣草花田，从不喷香水的孙家少爷突然对花花草草感兴趣，理由无外乎就是想用那些廉价的东西讨自己的欢心。让他猜猜那会是什么东西，多半不是以他名字命名的香料，就是什么限量版的香薰。
心中冷笑不已，这种东西哄哄女人或许不错，想骗他苏墨臣，实在太小儿科了！孙不焕以为他是什么人？一个随随便便用钱就可以讨好，然后再用更多的钱就能打发掉的小丑吗？
“才没有别的人！你不要冤枉我！”恨不得立即告诉管家，他一大早跑出去找Dr。W是因为他要做出独一无二的那份礼物。那个臭老头告诉他，最凝固的香气，在尚未开放的花心中，害他一大早就跑去找最香的花。他找了整整两个小时，也只找到一朵，谁知道那个臭老头竟然还说他鼻子有问题，连哪朵花是真的香都闻不出来，让他明天接着去找！
“那是最好。”苏墨臣突然怒火中烧，将他推倒在床上，像他昨夜在自己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一样，用力啃噬着孙不焕的身体。没有别的人？如果只是去看花，为什么没有将花带回来？反倒是惹了一身的花香回房！也不知道他这是想招蜂引蝶****谁！
“唔……呜！”被啃噬的地方，酸疼蔓延开来，孙不焕随着管家并不温柔的动作变得呼吸急促。霸道的威胁，却染上一层令人心碎的安心。
****交织，却仅限于吻，心究竟是更靠近，还是更加遥远，孙不焕始终想不透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