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短暂的甜蜜是为了让回忆刻下的伤口更痛（1）
宿醉的报应总是来得非常准时，当孙不焕揉着太阳穴从柔软得可以一直睡到天荒地老的大床中央爬起来时，大床正对着的镜子中央，一个顶着乱发黑着眼圈的颓废造型，彻底将他从睡意朦胧中瞬间拯救出来。
“少爷，该起床了。”苏墨臣在门外轻敲两声，然后推门而入，“少爷，您今天的……”
“啊！”猛然发现卧房里多了一个人的孙不焕惨叫一声，双手扯住薄被蒙在头上，将整张脸埋在软绵绵的枕头下面，声音也因为受阻而变得不甚清晰，“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在少爷对着镜子，仔细查看因为酗酒和纵欲而险些被毁掉的俊朗面孔的时候。”苏墨臣将手中刚刚熨烫整齐的西装和衬衫放在一旁的脚凳上。
“少爷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请少爷在十分钟之内穿戴整齐，老爷的车就停在楼下，今天浦正区第一家仁心医院的挂牌典礼，老爷吩咐少爷一定要出席。少爷，目前距离典礼开幕，还有四十二分钟，就算是闯红灯也未必能够准时到场。请少爷，不要再磨蹭下去。否则……”
孙不焕被管家没完没了的唠叨说得烦不胜烦，干脆自暴自弃一把掀开薄被。
“苏墨臣，你是存心要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你刚才还没有看够吗？我——”
孙不焕苦着一张脸，格外后悔当时自己执意在床对面挂一面足有六十英寸高的镜子。
“我现在这样要怎么去出席那个该死的典礼！啊？顶着一张‘酗酒又纵欲过度’的脸，去砸了我老爸那个清白好医生的招牌吗？你现在立刻下去告诉我爸，那个典礼，我才不会去！去了也是给他丢人现眼，没有造型师过来，谁也别想让我出孙家的大门！”
他酗酒是被谁害的？他纵欲过度还不是因为欲求不满！每天都要面对一个只能看不能吃的冷血的家伙，受苦受罪都是自找的，他有什么办法？现在反倒轮到被这人嘲笑？真是可笑！
说完又要一头扎进柔软的大床上，却被眼疾手快的管家一把拽住，“苏管家，有何指教？”
头疼的像是随时都会炸开一样，孙不焕瞪着管家，他就是存心要跟他作对是不是？
“少爷，请立刻穿戴整齐，您已经浪费掉三分十九秒，有74%的可能会导致迟到。”
苏墨臣面不改色的从口袋里掏出怀表，飞快的看上一眼，轻声说道。
“你听不懂国语吗？”孙不焕忿然推开他，硬质的管家外套上面有着属于苏墨臣的气味儿，而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的知道，对方只是拿钱做事，对他没有半分好感。
“我说了我不去！不！去！”一纸五年的合同，买下他的人是老爸，不是他。
挫败感油然而生，孙不焕不知道在他和苏墨臣之间，除了他一厢情愿的倾心之外，还有什么是他们共同拥有的？应该放手，不，准确的说，是放弃。
一见钟情已经被证实是荷尔蒙作祟，可是苏墨臣却对他完全没有心动的感觉。
日久生情却是孙不焕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奢望，再怎么朝夕相对，管家对他不来电，他总不能强上。干脆让他睡死在床上算了，反正老爸身体硬朗得很，这个时候续弦生几个聪明又懂事的孩子不是难事。他也只有在梦里，才不会被苏墨臣搅得心神不宁。
“少爷，请容我提醒您，只有孙老爷才能命令我，如果少爷的命令与老爷相违背，我会以老爷的命令为优先服从。”苏墨臣面无表情的攥住孙不焕的手腕，“少爷，请立即起床！”
“只有老爸才能命令你？”孙不焕突然红了眼睛，鼻音微湿，辛酸委屈都卡在心里说不出口，“好啊！那你就服从老爸的命令啊！你别想我会去！你想让我去，就直接扛着我上车，我就这样去！看看老爸到时候会不会赞扬你的‘忠心耿耿’！”
头疼让他变得十分暴躁，挣扎扭动，却没有太多的力气抽回手腕。
“我不会做出令少爷人前失礼的事，这不符合管家的职业道德。”苏墨臣突然欺近一步，一条腿半跪在床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孙不焕的手高举过头顶压在枕头上。
“你想干什么！”孙不焕冷笑一声，“别告诉我说，你突然来了兴致，打算对我强来！”
“不，身为管家，我绝对不会以蛮力迫使主人去做违背本意的事。”苏墨臣缓缓压低上身欺近床上露出大片光洁肌肤的主人，威压咄咄逼人，“我只是在教导不懂事的主人，如何在身处弱势时，跟对手谈条件。”
“你！”孙不焕用力向后躲去，管家的鼻息轻呼在他脸上，好像两人突然变得亲密。
亲昵的错觉，比起什么都要可怕。
意外的靠近，会让他心底涌现无穷的遐想，仿佛一切原本不可能的在这一刻突然变可能。
“要跟我谈判吗少爷？”苏墨臣非常有耐性的一步步将孙不焕诱导上他想要的方向。
孙不焕脸色微红，咬着下唇不肯说话，目光却在管家的唇上流连不去，他该死的还是想要这个人。尽管心里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有多么的恶劣，多么的过分，只是在耍弄他的感情。
“你要谈什么？”注意力完全被凉薄的唇吸引过去，孙不焕实在无法停止甜蜜的奢求。
“我可以告诉老爷，少爷今天不大舒服，无法出席典礼，但是少爷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苏墨臣故意在主人耳边轻轻呼出一口微烫的气息，孙不焕的呼吸顿时乱了。
“你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呼吸带动心跳一并加速，惨痛的咬住毒饵大概是他这辈子做出的最蠢同时也最甜蜜的事。紧张又期待的复杂心情，不加遮掩的反应在清亮的眼眸中。
“我要少爷单独陪我一整天，从半个小时之后算起，一直到明天的这个时间。少爷，要和我苏墨臣，单独呆在一起。”谋杀一个人的幸福，最容易的方式是伤害他爱的人，最难的手段却是亲手编织一个梦境，然后再毁掉它。敲碎最甜蜜的美梦，然后告诉他一切都是虚假。
苏墨臣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他疯狂的迷恋着他，就算再怎么隐藏也藏不住眼里闪烁的光彩。由浅入深的攻陷孙不焕，最快四个月，最慢也只是一年，以一个富家少爷的心智，绝不是他的敌手。玩弄仇人于股掌之间的快感，比起任何荣誉都来得更加甜美。
“好。”没有犹豫，孙不焕心生好奇，一向对他敬而远之的管家这一次主动邀约，到底是要做什么？
苏墨臣得到首肯，立即拨通电话，当着主人的面儿为他找借口退掉典礼。
“说吧，你要我陪你一天，是……呜！苏、苏墨臣，你要干什么？”见管家放下电话，孙不焕立即开口打算问个清楚，却被对方猛地压在床上动弹不得。
“当然是少爷昨夜希望的那样，将未完的事情做完。”苏墨臣压制着面红耳赤的主人，硬质的衣料摩擦过孙不焕裸露的胸前，意料之中的看到两处朱红挺立。
“你给我放手！谁要跟你做什么！”孙不焕红着脸挣扎，“那是酒后失言，怎么能当真！”
“是这样吗？少爷敢确定是酒后失言？”苏墨臣伸手捏住其中一颗红豆，松手轻弹，耳边立即传来孙不焕倒吸冷气的声音，“我以为像少爷这样敏感的身子，是绝对不会说假话的。”
“你说够了没有！”声音猛地哽咽起来，孙不焕闭上眼睛，侧头不再正对，“我酗酒关你什么事，我要点谁的台又和你有什么关系？苏墨臣，记住你的身份，你只是我老爸雇佣的佣人！你不是我什么人，没资格管我的事！那天对你……那些事只是我一时兴起，不是真的对你如何，如果你觉得那件事给你错觉，那我非常抱歉，我会补偿你的损失。我只是、只是在捉弄你，希望你不要误会。”
“少爷您只是在捉弄我？”苏墨臣眯着眼睛，再一次确认，“不是认真想得到我的回应？”
“对。”孙不焕咬紧牙关，努力将紊乱的心意全部压制回去，“我只是在捉弄你。”
“少爷每一次都是用这样的借口来摆脱别人吗？”苏墨臣沉声开口，“在别人对少爷感兴趣之后，随随便便说一句玩笑话，给一点钱，就让对方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不是……”下颌被管家用力捏住，然后扭向他，不得不再次面对朝思暮想的面孔。孙不焕用尽全身力气才没有丢人的立即哭出来，脸上的疼，比不上心底的伤。
“这么说来，少爷只是对我才这样？”苏墨臣脸色发黑，“因为我是孙家的下人，所以在少爷眼里没有任何尊严，是可以供少爷随便玩笑取乐的对象。只要少爷‘一时兴起’，就可以随意轻薄，再给点补偿随便打发？少爷，看着我！”
话音中含着薄怒，孙不焕下意识抬头对视，却被管家惩罚性的狠狠吻上，下唇传来刺痛。
